第八章

查建英:,无论主流是另类,应该有共存、互惠的态。前一段在北教改的争论中,有位朋友向我解释“海归”与“土鳖”者的利益冲突,了一 词,叫“卡位”,像是从台湾传的。比说工有十份,那谁先十占住,卡住位子,的人就难竞争了,哪怕你的条件更。在资源 空间有限又缺少公平竞争的方,容易生“卡位”,它触了人狭隘排他的本有我你的态。八十年代的社主义色彩更浓,像不有东 西。

刘索拉:八十年代有互助的精神,因那候很单纯,一情做,总是一探索一些艺术的创新,别人的就感动。许是因那候 我的世界很,谁往太远了。等一国,现有那国际处等着,些处象征着生存质量的巨不同,国际基金、商业合同、艺术奖等等。 音乐说,每一场音乐意味着一场的合同,今的前途。是你说的卡位的儿就有了。比在一国际音乐节有一位中国音乐的 候,就有中国音乐在面使绊儿了。经常现你介绍一位中国朋友进入某场合,最你的中国朋友就你给呛了。国你感觉中国人喜欢卡位, 特别有竞争理。所国的中国人反危险,比外国人算计,互相争斗,互相使坏,非常利外国人,非常吹牛。点说,在海外的香港人 台湾人许比陆人单纯。他说是从方了方,算松了口气,不着计较了吧?我不太了解香港人台湾人的状态。

查建英:台湾我不了解。在香港住两年,弹丸,人口密度那高,但我感觉他的竞争比陆规范,因历史不同、体制不同,他经了英国人 督制的改造。我边的体制在艰难的改革程中,走走停停,我离“文革”不三十年,那段历史从有真正拿太阳底翻晒,很人竞争 带着那股毒味,拉帮派、弄权术……

刘索拉:果说台湾方,必须争夺,必须排斥,那情就不应该生在陆。在国内的人有生存压力,国内方、机……除非 是争着主流,祖师。但是社是变动的,每一代有不同的祖师现,让位给新的祖师。八十年代的人是靠名,九十年代的人是靠钱。每一 代有一烧的焦点,八十年代是烧文化——因长期的文化封锁;九十年代是烧钱,因长期贫困。未的风流人物将烧什?八十年代的人认九十年代 的人俗,九十年代的人认八十年代的人傻,将的人肯定我翻白眼儿,因将的人更,更接近二十一世纪的本质。

查建英:他面临新的问题困境,但希望不再重犯我的错误。

刘索拉: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的人两边互相不,是因两边不愿意普通人。我需一正常的理,享受艺术操艺术,享受商业操商 业。生活就是此平淡有趣的,不着干什进入史册,不着了己的功别人拼杀, 更不着拿己的财产别人较劲。我应该的英 雄主义教育有一反省,因导致悲剧的往往是野。

查建英:一正常社,总有俗有雅,有众有资,有新派有老派,应该各人有他己的空间,必非排座次,甲乙丙丁分高 低,再互相排斥。

刘索拉:,排座次,特怕。有农民义才在乎座次。一长期文明的社,所有人知己该在什方,所谓安居乐业。

查建英:我有位做房产的朋友国旅行,回很感叹。他说在国海滩观察,常有人躺在那儿长间的书,特别厚的书,戴着墨镜躺那儿 半,再接着。另外,每城市有很一边跑步锻炼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的人。他现情景在中国很少,是就归纳了一句:中国人在活着, 国人在生活。我觉他归纳很有意思。区别就是说,同在活,中国人老在急急忙忙的赶场,生怕错,因机今有,明就了, 了站就车了,许又乱了。在情况,他工很容易抱投机甚至赌博的理,玩呢,又是一昏黑及行乐的放纵。的人 有深谋远虑,他有兴奋点、有快感,但有境界。其实,在西方住长了,我知悠闲的调子在欧洲更容易,国有很工狂,国人生活的座右铭是 work hard, play hard——拼命工,拼命玩,但无论工是玩,其中注入着一精神,我与他长久的信仰有关。

现在的中国经济迅猛展,但人底是有不安全感。因社一百年不断在变动,且一变就非常剧烈,最觉什不信不靠,除 了眼前的利益快乐。贫穷的乌托邦怕,繁荣的乌有乡怕。乐中国现在是世界最的投资市场、消费市场,但我是否是世界 最的灵魂市场?我有十三亿人口,十三亿人的灵魂依托在哪?有位国俄亥俄州的女法官中国巡回演讲,旅行了一圈我说:我一代国人 就赶六十年代越战那一次,觉我经历了很强的社震荡。你中国人经受了那次震荡,那幅度,真不像你理是怎适应 的?我无法回答问题,因在很情我觉我己从有真正适应。在情况,你周围人各各的理扭曲、不平衡不健康,你觉 难受,有忍不住冷嘲热讽,但你明白你其实无法苛责。任何人扔历史一遭,他/症,是不是?九二年我莫斯科,莫斯科北京有 某古怪的类似,所我与莫斯科人很容易有亲切、相通的感觉,记一位莫斯科朋友喝着伏特加我说:俄国人需麦劳、需民主,是最最需的 就是理治疗。朋友叫安德烈,我至今记他长了一张像花朵一娇嫩敏感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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