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樂/斯蒂文森

遇氣晴的暮色,無論閒佇旅店門前綺照落日,還是獨立橋邊,觀觀水草游魚,是人生一種難的享受。

有這時,所謂賞樂這個詞的充分意義,你才真正領會。這時你的筋骨肌是那麼舒適輕鬆,渾身是那麼爽潔健康,那麼悠,所不論你坐立止息,無所不宜,不論你做什麼,你會做躊躇滿志,樂比帝王。你會毫不拘束同任何人攀談,不問賢愚,不分醉醒,那情形彷彿這一番激烈跋涉,早已將你身的種種褊狹尊洗滌一空,剩的唯有一顆奇的,它興致勃勃、由在,正像你在兒童或科學身所見的那樣。

你會將你個人的嗜完全拋一邊,一注意發生在你面前的各種趣,時滑稽,似一齣鬧劇;時又莊肅,似一篇古老的傳奇故。

或者夜深人靜,你獨一人;或者風雨晦暝,你被困在爐邊。這時不應忘記,彭斯在追憶他往日的歡樂時,就曾將進行過「愉快思」的時刻,列為其中一。這個短語對一個四面八方被鐘錶困死死。甚至連在夜間被那帶夜光的鐘錶鬧不安的現代人來說,不解其風情倒不足為奇。

我們今實在是人人忙過度,我們手中有那麼計劃正待實現,有那麼空中樓閣需在沙建立來,便使為適合人居住的巍峨建築,因此我們確實找不時間那思國或虛榮山一次神遊。

當我們竟不不在爐邊一坐半夜,終宵無時,那真是環境改。當我們除了將這種時光過愜意,並無不適外,甚至「愉快思」,那對我們來說,更將是顛覆世界。我們總是這樣一刻不休忙於辦,忙於寫,忙於籌集器械裝備,忙於使我們己的聲音在那永劫的、飽含譏訕的空寂中響一兩聲,結果我們往往忘記了一件更為重的——忘記了生活本身。比這個,述種種不過是皮相已。我們或溺於酒色,或流連於享樂,海角涯,處奔波,彷彿一隻隻喪犬。

但現在你應當問問己,在這一切煩擾後,你是否覺,假你原來就安守爐邊「愉快思」,豈不比你目前的情形強許?一個人果經常安來,靜靜凝思一番,即便憶色,愛不;見功名,羨不妒,不論何時何,一副體諒同情的襟懷面對,同時又欣於所遇、安於現狀——果做這點,豈不是真的參透德行睿智,永臻於幸福境嗎?

比沿街遊行,那深其樂的人,往往並非是那威儀赫赫、持旗前導的人,卻是那閒倚虛幌、隔窗一眺的人。

無知的樂趣/羅伯特.林德目录+书签最好的忠告/亞瑟.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