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錄

——師陀的「果園城記」:鄉土中國的文化審視

師陀的說集《果園城記》是中國二十世紀三四十年代淪陷區鄉土說的代表品,說集通過對中國鄉土城故的描繪、漂泊無依的遊子形象的塑造、蒼涼緩的挽歌式藝術氛圍的營造等表現手法的嫻熟運,從文化層面挖掘鄉土中國落後、麻木的生存狀態及民族格中積習已久的民族劣根,從超越了當時簡單的民族意識抒寫,具有了文化審視的力量。

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後,國土的淪陷不僅給存正氣的們帶來了生活的困窘精神的壓抑,同時促使他們對古老的民族文化傳統進行深刻的審視反思。或從遼闊、深厚的土汲取生命的氣息與生存的力量,或揭示這片土日漸腐朽、荒敗的痼疾,進行民族文化的反省與批判,為一時們共同關註的焦點。

此時期「鄉土文藝」的提倡再度興,不僅是對鄉土中國的簡單描述,更包含著強烈的民族回歸意識反抗精神。不同區域、不同風貌的鄉土文藝品具有寓民族意識、社會意識於鄉土意識中的創風格。在異族入侵的文化背景,書寫中華民族文化格中百折不撓、沉潛堅毅的流脈,為此時期們理抵抗的宣洩手段。因此,在孤島、淪陷區的文學園中許品描繪了國人的生存狀態。山丁、王秋螢、關永吉等的品主東北黑土為背景寫了北方民眾血中流淌的國意識反抗精神,宏揚了民族正氣、暗示了民族解放的曙光。此時在孤島海,師陀則蟄居在鬥室中始終懷著關註民族命運,審視民族格與民族文化的境寫了量鄉土文學品,從文化層面挖掘鄉土中國落後、麻木、靜死寂的生存狀態,及民族格中積習已久的民族劣根,從散發感其深憂其切的沉郁風格。

【一、鄉土中國的城故】

師陀在初登文壇的時候就坦言己是「鄉人」,在《黃花苔.序》中說:「我是鄉來的人,說來憐,除卻一點泥土氣息,帶身邊的真亦謂空空。」並談及散文集為何名為《黃花苔》時說:「原因是:我是從鄉來的人,黃花苔乃暗暗開,暗暗敗,後又暗暗腐爛,不為世人聞問的花。」,置身於繁華市中的師陀中始終保存著一種深沉厚重的鄉土情結,使他不時回望那已經遠離的鄉土。因此,在抗戰時期的代表《果園城記》中的序言裏師陀寫:「我有意這城寫中國一切城的代表,他在我目中有生命,有格,有思,有見解,有情感,有壽命,像一個活的人。」於是,師陀筆的果園城沈從文筆的邊城、蕭紅筆的呼蘭城一樣,為中國現代文學史具有寓言的文化範本。

「果園城」是品中「我」思念的故鄉,表面風景優,戶戶的生活顯悠閑在,至於不熟悉這方的情形的過路人,定會駐足觀,並為這景象嘆息不止。「幸福的人!平的城!」當闊別年後重返故裏,「我」發現這座城的許東西不曾改變,街的狗依舊臥著打鼾,坐在門口的女人們依舊親密與鄰人閑聊,年近三十仍沒有嫁人的素姑依舊在縫製著不知什麼時候才會穿的嫁衣。無名無的說書人在給別人帶來歡愉後,死時是破席一卷離開人世,劉爺、胡鳳梧依放蕩不羈,「土皇帝」魁爺仍專橫、殘酷,農場主葛民、學教師賀文龍忘記了曾經的理適應了城緩慢平靜的生活,徐娘一直期盼回的兒子其實早已死,這種絕望的期盼令人窒息。許年過了,外面的世界對於果園城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麼影響,它依舊踩著己的鐘點做循環反復的運動。當,這裏有郵差先生的淳厚、安詳,有活潑愛、精靈古怪的阿嚏的傳說,但所有這些記憶在溫馨中打傷感的底色。所有這些來來往往的角色中,真正的主角有一個,那就是果園城,這個仿佛永遠「活在昨」裏的城。這裏既有宗法制鄉村的平、安寧、純樸,更 有已經落後於時代的慵懶、庸俗麻木。這就使讀者在陶醉於鄉村的平生活時,不由產生對民族文化、民族格進行重新審視評價的願望來。在這一點,師陀的《果園城記》與遠在香港的蕭紅所創的《呼蘭河傳》有異曲同工的契合。

【二、漂泊無依的遊子形象】

師陀的筆走了許背井離鄉的漂泊者,無論是《果園城記》中的「我」,《狩獵》中的「空」,「突離開祖輩世居的故土」、「開始了生活的狩獵」的孟安卿,還是《孟安卿的堂兄》中的孟季卿等等,懷著對外面世界的憧憬四處飄蕩。者筆的「果園城」不僅是他們鄉土意義的故鄉,更是他們靈的寄居,是在疲憊的跋涉途中,在喧囂的城市中不知所措時,總希望回頭尋找的失樂園。是即使回了果園城,遊子們不曾靈魂的安定。這裏的一切已經停滯,葛民、賀文龍們早已失了進取,湮滅在俗常的生活中,沒有一點聲響。果園城中那座塔,及「礦業、堤岸、樹木、陽光,這些景物依舊我們許年前見的時候一樣,它們似乎是永恒的、不變的,就是它們加倍的襯托了生命的無常……」(《果園城記.果園城》)這裏的一切不給人靈魂的慰藉,於是有「歸來」後的「再離」。在此,師陀不僅寫了時代變幻中傳統宗法制在農村生活中的日漸雕敝,更寫了徘徊於鄉村與城市間的漂泊者的無奈感傷。這些鄉的城裏人,城裏的鄉人從故土異鄉,從鄉村市的人生漂泊旅,正是他們精神跋涉旅。師陀正是細膩、 洗煉、明淨的筆墨進行時代生活的素描時,刻畫了農業文明與現代文明替年代中,知識者複雜的探索態。且,師陀筆的「流浪者」、「跋涉者」的精神氣質表現了者苦悶的靈進行跋涉的精神歷程。

果說此時期國統區路翎的說《財主底兒女們》澎湃的激情展示了青年知識者在動蕩不安的年代中獨立的個「雖九死其猶未悔」的探索精神,師陀筆的知識者則是沉鬱的境表達了者在戰亂的年代中,在農村宗法文化與市文明的雙重背景,對本民族的文化內蘊進行嚴肅認真清理的態。師陀的創從一個側面反映民族危難時刻,有責任感、愛國的知識者在激昂的控訴聲中冷靜理智的思索,從顯示深刻的文化理內蘊。

【三、緩筆調的蒼涼挽歌】

師陀的《果園城記》形形色色的人物命運反映了二十世紀半葉中國封建鄉村城人們的生活場景生存狀態。他抒情的筆調描摹果園城,城中的果園城裏的人在平靜中度過時光,果園城「永遠繁榮不來,不管世界怎樣變動,它總是像那城頭的塔樣保持著己的平靜,豬仍舊蹣跚途,女人仍坐在門前談,孩子在路玩土,狗在街岸打鼾。」(《果園城》)果園城仿佛是一個被時間遺忘的城,在這裏空氣是平、平靜的。平靜窒息一切生命的活力與生機。於是葛民的人生哲學是「一個有才的年輕人,在十年後他已經為老了」;滿懷鷹擊長空誌向的學教師賀文龍在俗中耗盡了力,從希望中一步一步落;「一個像春般溫柔,長長的像根楊枝,見人說話時總是宛笑著的」素姑在年華的流逝中變憔悴枯萎了;「眼裏常常有一種燃燒著的靜寂的同時卻又像是憤怒著的獸眼中的光」;城主朱魁爺的四姨太太一條麻繩結束了生命。

其實,早在《門拾記》《落日光》《無名氏》等短篇說集中師陀已經在為宗法制農村社會唱了一曲挽歌。「百順街」(《百順街》)留存的三德竟是:按祖先的習慣平安度日;避實擊虛,硬來軟受;對長裏短充俠士漢,愛抱不平。師陀筆廣袤的土被描繪曠野、荒原,《毒咒》中畢四奶奶淒厲的咒罵「這塊有毒,絕子斷孫,滅門斷戶,有毒!」這仿佛是一個模糊的預言。《百順街》《毒咒》一場熊熊火的燃燒尾。這似乎又隱喻著者對無望的落末的鄉村文化與麻木、庸俗的民族格的痛恨。中篇說《無望村的館主》則通過對吳王村主寶善堂三代人命運的典型化描繪,吳王村變無望村的破敗結局,預言了殘暴、腐朽的封建宗法制、長制日漸萎縮的生命力必將沒落、崩潰的命運。

「凡是果園城來的人,沒有一個夠幸全,他一走進城門,走進那些浮土很深的街,忽他會比破了財還狼狽,首先他找不見他己了」。果園城寂靜沉悶的環境讓所有的生命無聲無息枯萎消逝。師陀正是緩的筆調訴說著他對這種靜止封閉的城社會宗法文化的深刻思考,在蒼涼的挽歌中揭示其沒落的必,並在此基礎進行了民族文化的反思。師陀一方面詩化的方式為鄉土中國蒙了一層恬靜的面紗,極盡展示其世外桃源、田園牧歌式的一面,來抗拒、諷刺現代市文明的負面影響。與此同時,師陀更了對鄉土中國因循、腐朽、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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