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老實人偏拈花惹草 賢父女知釜底抽薪

杭州是南宋的國,馬波羅曾有一篇生動的描寫。他杭州寫做一個巨的商業中,有隔海來的印度人波斯人的特別居住區,在錯綜叉的河有九百座橋。他說杭州是個湖濱市,王公貴人及其貴婦獵罷歸來後,在湖中洗浴。他說杭州居民有文化教養,態度斯文。他說那個民族文質彬彬不長於戰爭,受制於蒙古人。直今,杭州的居民還保持古時淳樸的遺風。來杭州遊玩的人很,尤其新婚夫婦,來此度蜜月。

木蘭蓀亞在城隍山物色了一棟房子,因為那一帶極其幽靜,離開湖濱那些新式的別墅有一段距離,但是離街很近。由山走一百碼,即已了城中區。但是木蘭選這個所在主還是為了居高臨,見景。杭州城市一條寬帶子,西湖在其前,錢塘江在其後。在高山,在一邊望見西湖的一半,並見垂柳長堤,在另一邊,見錢塘江風帆隱顯,汽船。一邊為靜,一邊為動。木蘭愛遠處的帆船。他們的附近別的房子,是疏疏朗朗幾人。那棟房子已經年,前後空很,鋪卵石的街巷彎彎曲曲,高低不平。再往西山,一望是有孔洞的巖石,拔,巍聳立。這些巖石有海浪的痕跡,在史前時期一定浸沉在海,形那種奇形怪狀,畫喜歡描繪。

木蘭的房子有幾個院子,因山坡高低分為數層,頂一層院子裏有一棟兩層的樓房,還有一個觀望風景的高閣。那棟房子,像部分南方的房子一樣,是磚蓋,外面塗白石灰,在牆露紅漆的柱子椽子。那棟房子的右邊有一棟房子,左面後面則竹樹蔭。觀景高閣的後部與一些樹木枝柯相摩。木蘭剛一遷入,覺前的住戶很不仔細。牆壁表面損傷,高閣樓梯嘰嘎有聲,牆壁內有老鼠跑的聲音。高閣顯是一直沒。僱工匠修理樓梯,粉刷牆壁。石門內是一個鋪磚的庭院。樓頂的橫匾寫的是「衣山帶水」。門旁的柱子是四言的對聯,蓀亞木蘭很喜愛。那對聯是:

山光水色

鳥語花香

木蘭山的光亮水的顏色,朝至暮,確是變化不同,鳥的鳴聲花的香味,因春秋季節的運行有變化,實在感詫異。西湖環湖的山因氣不同形狀有別。煙霧濛濛或急雨驟降日,尤為妙。

在廳裏,木蘭懸掛了齊白石的畫古人的對聯。齊白石為畫的像,則懸掛在臥室裏。臥室所在的那個庭院,還高一層,位置在後面。的臥室面對一帶竹林,竹子的綠蔭映入屋中。在北方還沒見過那樣的竹子,很喜愛那竹枝的嬌秀苗條。那竹葉特別的形狀竹竿的纖弱細長,總是使聯一個少女,婀娜姿,面帶微笑,且前額還飄動著一綹秀髮。常那竹竿棕黃帶綠的表面,正象徵一位瀟灑的君子;挺直的線條,象徵中立不倚;身子的中空,象徵虛懷若谷;堅硬的竹節,象徵堅貞正直。

蓀亞一副對聯,由一文具店轉託一位書法寫。文句是:

處幽隱 主人清逸

古木稀疏 枝影橫斜

這副對聯掛在面庭院的客廳。

現在木蘭來杭州,為的是實現田園生活的夢,那是從蓀亞結婚一個月就常談論的。主的是,希望安靜,庭的安靜。往處,這說是一種逃避。但是過了不久,另一種變化卻幾乎毀滅了木蘭此苦籌劃的庭安靜。那種變化似乎含有一種諷刺的味。後來,木蘭才深信「謀在人,在」這句諺語。

依照原定計劃,木蘭採取了一個全新的生活方式。帶來錦兒、錦兒的丈夫曹忠,他倆的兒子,這個孩子阿通同歲。這個兒子叫丙兒,這是依照干紀年的,「餅兒」是一個音,有人開玩笑說他叫「包子」。丙兒這個孩子很有趣,愛吃東西愛說話。木蘭蓀亞商量,不再增加別的僕人,因為有他們三個人已經夠了,因為他們生活主是圖個清靜。錦兒幫著做飯做衣裳,曹忠做沉重的情,那個孩子就打雜兒。木蘭己做飯縫衣裳,照顧最的孩子,九歲的阿眉。跟前有阿通阿眉,木蘭儘量忘記阿滿,現狀為滿足。

木蘭己換一般人的衣裳。現在穿布,不再穿綢緞,不過布旗袍還是時興的式樣,不再戴罩及其他裝飾品,那些東西在北平的宅門兒的生活裏適宜,在杭州就不相當了。做裏廚房的,高跟鞋就不穿。頭髮往後直梳,在後面結來,不再鬈曲。對欣賞的的人,的樣子還是依動人。但是鄰居卻不知這位穿著樸素的女人,當年在北京過的卻是奢侈豪華的日子。

蓀亞每早晨鋪子裏,因為姚在杭州的生意,除當鋪外,全歸木蘭所有了,所蓀亞有業務照顧。阿通已經學,晚木蘭幫著他準備功課,午有空閒時,己教阿眉。知己是真正快樂了。

有一點情使思念北平,那就是北平的西洋糕餅點,杭州的西點太差。還有,過很喜歡早晨喝咖啡。在北平的時候兒,跟別人說,一聞咖啡味,才床。蓀亞始終不太喜愛咖啡,今在杭州過簡單平凡的日子,他諷刺還愛喝洋咖啡這種習慣,顯是己矛盾。木蘭覺忠於己的理,於是放棄喝咖啡,喝粥代替,不久就習慣了。

對生活的態度,蓀亞始終沒有抱同一個法。因為是富裏生富裏長,他喜愛物質生活的舒適應酬宴飲的歡樂。最初,他著木蘭過原先計劃的那種生活,己廚房做,覺滑稽笑。他說做廚房的會使木蘭手變粗。是木蘭卻真喜歡拿個鍋鏟子鏟掉飯鍋底的黑煙子。

他見木蘭做這種時,他問:「為甚麼不這種給曹忠做?」

木蘭喘著說:「我喜歡做。你不知麼有意思呢!」

「是你的手繭呢。」

「那有甚麼關係?我的孩子就快長人,快結婚了。」

有時在午,甚至孩子們一同撿柴,己親手折斷樹枝子,這時錦兒在一旁著,微微笑。這對木蘭有詩意,因為很新鮮。有時甚至戲稱己是「鄉老婆子」。進城電影是穿著布旗袍兒,簡單樸素,整齊清潔,覺比那些中產人的女人穿著各種顏色的人造絲的料子高貴。對實現生活的理非常堅決,但不幸發現了己的錯誤,很傷難過,追求理太過火,實嫌操過急了。

蓀亞愛吃味,愛戲電影,愛遊湖遊山。他愛釣魚,常阿通湖垂釣。他木蘭愛吃杭州的魚蝦,愛逛街買東西,月夜在湖泛舟,春靈隱寺,竺,玉皇頂。

是有時木蘭會丈夫很煩悶。木蘭覺生活很完了,但蓀亞並不見覺完。前在北京,有「吃花酒」這種,通常每個客人旁邊坐著一個妓女,木蘭並不在乎這個。甚至於說過給丈夫納個妾呢。但是暗香既很適於做經亞妻子的條件,就不再抱最初那個法,蓀亞就不再那件。今在杭州,法律禁娼,蓀亞就很北平的歡樂。他常海,坐火車是四個鐘頭的途程,回杭後,再做情,倍加有精神。

木蘭問他:「你怎麼回?你厭煩你這老伴兒了?」

他說:「亂說。海有生意做。」

他海越來越勤。有時木蘭他一同。有一兩次,寫信妹妹約在海見面,木蘭往北走,莫愁往南來。由蘇州海坐兩個鐘頭的火車,但是立夫恨海,很少。

等姚老先生來木蘭處住,莫愁立夫杭州探望。發現木蘭的改變,覺奇怪。在細了新的生活方式後,立夫歡呼贊。莫愁比在北平穿戴打扮樸素了,但還不失中庸,仍穿不錯,沒有木蘭突改為村婦的樣子。

一次,他們山逛廟歸來的途中,莫愁說:「我愛杭州的空曠。蘇州像個住在宅門兒裏富有漂亮的寡婦,杭州像水邊浣紗的少女。」

木蘭問立夫:「你為何?」

「我喜愛那富有漂亮的寡婦。杭州遊客太。」

莫愁說:「他在蘇州過滿快樂。」

蓀亞問:「你的寫怎麼樣?」

「就快完了。困難的是不知怎麼樣那些古字印來,每一頁的文句中有,因為筆劃稍微一變動,就有所不同。我不給別人抄,我若整本書己抄完,眼會累瞎的。」

木蘭說:「為甚麼不教陳三抄現代的字,留那古體的你己填進呢?」

立夫說:「我許這麼做。我妹妹說陳三不願再幹剿共屠殺農民的勾當,就退伍了。」

蓀亞說:「石印的錢並不。我們至少預約五十部。」

木蘭說:「當,你不太費眼力。等完日,我們開盛宴慶祝一番。」

在那次來杭州走親,發生了一件,雖很細微,記來。木蘭由於妹妹立夫這次來,知了立

(本章未完)

第三十九章 素雲伴舞銀屏得祭 姚老歸來木蘭南遷目录+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