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辑 风范与风物 人不知而不愠——缅怀史禄国老师

1991年8月在辽宁丹东鸭绿江边度暑。丹东是满族的聚居区,据1990年人口普查,丹东区满族人口超100万人,占全区总人口的40%,已有三县,岫岩、凤城、宽甸建立了满族治方。我抽几间访问了附近的满族农村。在访问程中我回忆半世纪前,我在清华研究生院读书曾读的老师史禄国教授在20年代写的《满族社组织》一书。引我满族研究的法,果有机再现场深入调查一次史氏旧著的内容相比较,不是民族在最近70年的变化了?我意思告诉了陪同我度暑的潘乃谷同志。假期结束回北京,立即在北京社人类研究中说服了高丙中同志,参与研究课题。先在北京图书馆找了本久已被人遗忘的旧书进行翻译,课题的初步工。1993年暑季译文原稿送了我的手,并且说本译稿已由商务印书馆接受版,希望我写一篇序文。写序我是不敢的,因本书的者是我的老师,按我定的写规矩,在师承不许越位。我同意在书写一篇记一些位老师的追忆。

1933年暑假前,距今巧正是61年前,燕京的吴文藻老师带着我清华登门拜见史禄国教授。了次约,吴先生是经一番考虑的。他认展中国的社应走中国化的路子,所谓社中国化是“认识中国,改造中国”宗旨的社必须从中国本土中长。此他费尽思培养一批年轻生做件,他在年又邀请了国芝加哥的派克燕京做客座教授,传授实调查的社区研究方法。套方法据派克说是从现代人类移植的。西方人类者必须参与具有不同文化特点的各族人民的实际社生活中,通切身的观察、理解、分析、总结,取实际的认识。参与研究象的实际生活的方法被称实调查的社区研究方法。派克他的生就采方法调查芝加哥的市社,建立了被称芝加哥派的社。吴先生就有意采方法建立中国的社。是他的意图,实行意图就必须培养一批人。我正是燕京社系毕业班的生,了他中的一培养象。

培养一进行社区实调查研究的社者,在吴先生首先人类方法,是了就在燕京附近的清华的一位教人类的史禄国教授(简称史氏)。燕京清华两校是近邻,但是送我从史氏人类却不是那方便。吴先生此先说服了清华的社及人类系在1933年招收人类的研究生,更重的一关是说服史氏愿意接受我研究生。却是不容易的关,因位教授据说生怪癖,不易同人接近。了他愿意收我徒弟,吴先生特亲带着我登门拜见。换一句话说,先让他我口试一番,取了他首肯,才进行正规手续。

史氏是怎一人?他己的身世守口瓶,我一直不清楚,不便打听。直我打算写篇记,才查了他己的著请一位日本朋友帮我在东京搜集了一些资料,关他的历才有简的梗概。从简历中明白什他有不很人接近的名声。

位日本朋友复制给我的英文本《国际人类者人名字典》(ters编,1991年版,简称《人名字典》)中有关史氏简历的条文,由A.M.Reshetov执笔,原系俄文,由T.L.Mann译英文。史氏的原名是Sergei Mikhailovich Shirokogorov(他所版的著署名名尾不vff),在中国通的汉名是史禄国。汉名是否由他己的,我不清楚。但是至少是他认的。

史氏的生卒年月有两说法。一是述《人名字典》说他1887年6月2日生Suzdal(俄罗斯),1939年10月19日死在“北京”(我称北平,在日本军队占领什名我不清楚)。但是《北方通古斯的社组织》(简称《北方通古斯》)中译文的译者前言另有一说,在他名附有(1889~1939),意思是生在1889年,比前说迟两年。中译本说是曾“利原著日译本”。我请那位日本朋友查了书的日译本,译者是川久保悌郎、田中克己。在译者跋文有“教授1889年生俄罗斯古附近其父的庄园”,见二说源此。两年差,不易断定何者误。

据汉译《北方通古斯》译者前言:史氏“1910年毕业法国巴黎人类院,回国在圣彼堡帝国科院从研究工,1915年被选该院人类部委员(年26岁或28岁)。曾1912年至1913年在俄国贝加尔1915年1917年在我国东北次进行民族志、考古语言调查。十月革命流亡我国。从1922年至1930年先在海、厦门、广东等的任教从研究工。1930年在北平辅仁、清华任教,并福建、广东、云南东北等进行术调查。1939年逝世北平”。

史氏在《北方通古斯》序中说:“1912年1913年我曾贝加尔做三次考察,1915年1917年期间我又蒙古满洲做了考察……1917年科院又派我前往中国的蒙古及西伯利亚毗邻的各方,使我继续几年的考察。但是我的工有完,因整远东,特别是西伯利亚各,陷入不安定状况几次中断,我的研究质改变了,新资料的搜集几乎限汉族(体质)人类的问题。”“1917年俄国旧政权崩溃……决定返回圣彼堡……1917年结束的三次考察,持续了两年……1917年末在北京进行了满族的考察……从1918年春季……我再有通古斯人满人居住区考察的机了。”从史氏的述中,他通古斯人及满族的实考察主是在1912~1913年1915~1917年几年中。他又提1920年离西伯利亚丢失一部分资料,表明1917年通古斯人的区,有进行正规的调查研究。

《人名字典》记着1918~1922年他是在海参崴工。他己在所著Ethnos专刊的前言中说;“经了10年的思考,1921~1922年在海参崴的远东讲‘民族志’门课程的引论阐述了理论。”说明1922年流亡中国前曾在海参崴的远东住一年。

1922年他曾海,但他在海的情况,我不清楚。据他在《北方通古斯》的序言中表示感谢海商务印书馆总编辑王云五英文部主任邝富灼,有海巡捕房的人,说明他在海的社是有联系的。不知哪一年他受了厦门聘担任研究教授。就在段间他编写准备版本著。书的序言是1928年7月在广州写的。他是否在中山任职我有确证。我认识的一位民族曾经史氏一广西或云南考察,是中山有关系的。但是位朋友几年前已逝世,我无从追问了。据日译本译者的跋文说:他是1930年秋北平辅仁及清华任教。我知他辅仁的许欧洲者往较,但是否担任教授的职务不敢肯定。依我1933年跟他习的两年中,有听说他兼任辅仁的课程。

我是1935年他分别的,他就在年的暑期按清华的惯例:教授工5年有休假国一年的权利,了欧洲,但由一直有通信,他的行踪我无法知。我1938年返国正在抗日战争期,北平已经沦陷,情况不明。我所见从北方南的人中,有提他。直抗战胜利,我1947年回北平,听说他已逝世。据《人名字典》他是1939年10月19日死的。《北方通古斯》日文本译者跋文中记着1942年在北平访史禄国夫人的。住在景山山麓。他的夫人是1943年世的。

从述史氏简历中他一共享年50岁或52岁。在半世纪中有2/5的间,约有20年,是在打术基础的受业期。由他生帝俄末期的世,深受彼帝传的向西欧放向东亚扩张的基本传统影响,他留法国研究通古斯人。《北方通古斯》日文本译者说他受的是“古典教育”,我的话说是欧洲早期的通才教育,着重习数理化文史哲的基础知识掌握接通欧洲文化的各语言工具。他在约20岁进入法国巴黎,在西欧文化的中,接受资本主义升期的实证主义思的熏陶。他接受进化论的观点,人人所构的社所创造的文化是的一部分,企图科方法探讨其展变化的规律。

他确是从欧洲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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