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四

休養了一個月,我子雲夫婦,又回荒疏幾年的課室裡。

楊子雲仍攻讀機械工程,雨點將孩子給歐太太照管,轉入師範學院,我為了適合寂寞的情,改讀了哲學。

在情緒,我們沒有戰前那種蓬勃衝動的朝氣,沒有在淪陷區裡那種激昂慷慨的戰鬥精神,沉浸在實驗室圖書館裡。祇有週末星期才回歐太太裡。

歐太太為著調劑我們的精神生活,尤其是為著轉移我憂鬱的情;每逢週末總舉行一次庭舞會。盡量造種種歡欣的場面,來使我忘懷這些傷的往。

雨點更是積極的許安慰我的方法;最明顯的,有意介紹許女生我認識,為我會在不知不覺中,又墜入新的情網裡。

是他們真是枉費了機,所的結果卻是恰恰相反,在歡樂的場面中,我祇有感更孤寂,更淡漠,在別的女孩子面前,我簡直是一塊冰冷的頑石;沒有光,沒有熱,更發不一點愛情的火花。

當,我不願將己憂鬱的氣氛,影響別人的情緒。從昆明後,我從來沒有將,向別人傾訴過,就是子雲夫婦歐太太很少跟我提亞南、阿蘭秋明的情。

他們似乎將這些情很快就遺忘了,見面時祇向我說戰局學業的問題,尤其是楊子雲對這些情簡直是諱莫高深。初我還催促他寫信秋明聯繫,後來,他乾脆回絕了我的糾纏,告訴我他寫的信被郵局退回,且找幾封原信給我。據他推斷,秋明跟那位女教授,離開了香港。

連最後一點希望消滅了,在這樣處境中,我反覺萬念俱寂,一無牽掛。每,我一個人很早就來,爬山日。晚,我習慣的在夕陽斜暉中散步。熄燈後,我打開宿舍的窗戶讓星星、月亮伴著我渡過漫長的黑夜。

在孤獨、寂寞,陌生的環境裡,唯一使我一點安慰的,祇有空中的星星、月亮、太陽。

星星明了,又滅;滅了又明。月亮缺了,又圓;圓了又缺。太陽昇來了,又落。一,一月月過了,但是,那些悲歡離合的往,仍新鮮的活在頭。

在漫長的歲月中,我的恰一潭平靜的池水,有時,會激盪一點微微的波瀾來。在最初幾個月中,歐先生在他的信裡,還零星的提們的消息。他輾轉的打聽亞南已經離開了那個游擊隊根據,不知流浪什麼方了。阿蘭病況似有色,但我的故鄉,卻遭敵人的蹂躪。至於秋明,因為太平洋戰爭的爆發,那一個麗的島淪陷了;當,的落更不堪像的。

戰局一的惡化,通一的梗塞,漸漸的連歐先生的信斷絕了。

國破亡,親友離散,著歐太太焦急惶恐的神情,我反忘懷了己的憂傷,倒表示豁達的態度,來安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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