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晨光熹微中，我們已經翱翔在晴空的雲層裡。碧空海，白雲絮，從機窗中一輪隱隱的紅日，在我們面冉冉昇。
這是一架四引擎的軍運輸機，機艙裡堆滿了軍物資。有幾個押運官打瞌睡，普通旅客祇有我子雲夫婦；歐先生穿軍服，領有一顆閃爍的金星，現在我們才明白他真正的身份。
我子雲夫婦是初次嘗試在高空飛行，楊子雲更精神奕奕的向我唸東坡的詞句：
「我乘風歸，祇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
「但願人長久，千共嬋娟。」雨點接著唸，是一闋詞還沒有唸完，卻哇的一聲嘔吐來了。子雲急速將孩子給我抱著，忙著替搥背撫。一位軍官見我們緊張的情形，連忙掏幾顆藥丸，我們吞；果，不一會我們曠神怡。
「謝謝你！同志！」我很藉機那位送藥的軍官攀談幾句，歐先生卻匆忙的趕過來，輕輕的對我說：「不隨便跟他們談話，這不是普通客機，別教人對你們懷疑。不，你就使他們犯了嚴重的錯誤。」
「唔！」我點點頭，但是仍忍不住滿狐疑。我說：「我們飛時太匆忙了，我向他們詢問一，究竟經過那些航線，在前方什麼機場降落？」
「你等著啦！」歐先生表示不耐煩的說：「由他們飛吧！時會停來。我除駕駛員外，沒有人會清楚的。」
「為什麼做這樣神秘，就是讓我們知又有什麼關係？」
「這是軍秘密！」歐先生瞪著眼睛說：「且你們是黑市搭客；我祇告訴他們是我的部屬，負有特殊的使命。」
「果他們詢問我們，究竟是什麼特殊的使命呢？」
「找女朋友不是特殊使命麼？」歐先生縱聲笑來，指著窗外說：「你，這風景，藍，白雲，我們現在正像一隻鳥在空飛翔呢！」
「我們不參觀這隻鳥的內臟，」我觸一楊子雲的手臂：「你不是轉學航空工程嗎？這倒是很的實習機會。」
「不這樣興奮吧，徐！」楊子雲表示疲倦的神情：「你為飛這樣高，就搞的星星、月亮嗎？」
「至少我感覺太陽是一點點接近了！」我點點頭，含蓄的笑來。
「我卻不是這樣感覺，」雨點打了一個呵欠，伸一伸懶腰，插進嘴來：「太陽是熱的，為什麼越接近越覺冷，冷！」笑著拿一條毛毯蓋在腿，又言語的說：「啊！我真擔氣候這樣急劇的變化，說不定幾個鐘頭後，我害一場瘧疾呢！」
「有許人是這樣的！」歐先生向雨點一眼，後對我說：「我相信你們不會；在這樣時代長的青年，是從狂風暴雨中鍛鍊來的壯漢。嗯……」他含蓄的笑一笑：「我覺現在的青年，身體比意志還結實。譬說：在我年青的時候，還那些病態的青年，愁善感，弱不禁風；甚至為了一點笑的戀愛糾紛，就尋死覓活的。是這幾年來，我就很少聽那些鴛鴦蝴蝶式的悲劇故了。」
「嗯！」我察覺歐先生的感嘆，似乎有意來鼓勵我。我當不甘示弱的說：「時代是變遷了，在愛情觀點，有很的歧異。愛情是一個有生命的東西，死來酬報愛，就同飛蛾撲火一樣的愚笨。」
「不說嘴！」雨點微笑的著我：「幾個時後，你亞南姐不流眼淚麼？」
「不！」我說：「你我一定帶給高興的笑容。」
「果不呢？」雨點開玩笑似的眨一眨眼睛。
「我將這笑容永遠留著等待。」
「果……」雨點祇說了半句，忽轉過口，帶著慨嘆的聲調說：「堅白！你懂愛，懂生命。這幾年你從血淚的體驗中，應該比我們深刻！」
「了！」歐先生打一個呵欠站來：「我希望你們現在休息，留點精神晚再談吧！」
「你休息一會嗎？」楊子雲向歐先生說：「等飛機降落時，招呼我們一聲，我們睡一個覺。」
歐先生腕錶，囑咐我們蓋些衣毯，他給每人一團棉花，塞住耳朵，避免馬達的聲響。等我們一個個閉目睡了，他才從皮包裡掏一本圖，紅藍鉛筆在面畫了許圓圈。
風靜了，雲散了！在飛機睡眠，就像時候躺在搖籃裡，或者坐在鞦韆架。在擺盪中，我們很快的進入了夢鄉，直像從電梯降的時候，我們才在顛簸中醒過來。
「了！」歐先生急忙向我們喊來：「快滑跑了！」
向窗外一，面彷彿是一個麗的寫生畫。遠遠一個平滑鏡的湖，許像火柴盒堆在一的房屋。再一瞬間，就機場的全貌；綠草茵，跑帶，我在歡欣中揉一揉眼睛，向歐先生高興的說：「這是什麼方？」
歐先生彷彿沒有聽我的聲音，一面忙著幾位軍官握手別，一面囑咐子雲夫婦：「了！你們趕快收拾行李。」
走機艙，十幾個軍人，已經在等著迎接歐先生。對我們祇是奇異的了幾眼，歐先生不願給我們介紹；祇向一個穿著藍色制服的青年說：「車子開來了嗎？」
「開來了！」
「；你們跟他吧！」歐先生向我們招呼，拿一封信給那個青年，趕過來我握手：「對不，堅白！我還有一點緊急的情，等一會再見。」
將近一的高空飛行，覺疲倦了。很在機場裡休息一會。但是那個青年司機卻一點不停留，領我們了機場的便門，立刻就踏吉普車；風馳電掣的駛向一條寬的公路。
綠樹蔭，稻香撲鼻，彷彿是江南新秋的風光，沿途卻絲毫不戰時的色彩。我納悶的向楊子雲探詢，他莫名其妙的著我。
半時後，吉普車在市區附近一幢西班牙式的洋房前面停來，那位青年司機按一按喇叭，等我們車後，又不聲不響的向城裡駛。
一聲犬吠，隱隱的聽一陣女人的笑聲。我裡驀的一驚，忽歐先生臨別時的神情。難亞南就住在這裡，他故意做圈套，教我一意外的高興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