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移花接木

這本來是件,但袁世凱卻懷著鬼胎,但亦無法,等紕漏來後再來辦法——終於有一,為吳長慶辦文案的幕僚。且教袁世凱讀過書的周祿,將他找了有話問。

「慰亭,」他問:「你是中書科中書?」

「怎麼樣?」袁世凱不置否,先打聽了什麼。「你!」

是北洋來的公,說慶軍保獎一案,中書科中書袁世凱,保升同知,業已奉旨允准。惟本部遍查檔冊,中書科中書並無袁世凱其人;請飭該員申復云云。

袁世凱一則喜,一則憂,喜的是平樓台,搞了個五品同知,這個職務是武職,故別稱「司馬」;但官卻是文官,前程無量,比二、三品的副將、參將還值錢;憂的是資歷的中書科中書原是假冒的,這個底缺果不存在,升同知的夢就落空了。

裏七八,表面卻很沉著,「周先生,」他笑嘻嘻說:「你倒猜一猜。」

「不著猜,你當初拿來的那張捐官的『部照』,姓不錯,是袁,名字不是,當是借來的。」

「是,是,周先生明見萬,這件,」他打了個千說:「請周先生全。」

「全不說,據實呈覆,連慶公擔個失察的處分。」周祿緊接著說:「現在有兩個辦法,一個容易,一個麻煩,你己挑。」

「那請周先生指教,是怎麼樣的兩個辦法。」

「先說容易的,你改部照的名字。」周祿說:「這個辦法,不但容易,且方便。你方便,一角公文,袁世凱為袁某某的改名。恢復原名即。」

袁世凱不願這個容易方便的法子,因為他在韓國已是知名人物;尤其有關係的是,朝中慈禧太、恭王總理衙門章京,知有個在朝鮮立了功的袁世凱,一改名字,區區同知,有誰知。

不過他拒絕的理由,卻不是這麼說,「周先生,實不相瞞,」他說,「原來的部照,是我一個堂侄子的,此人業已世,恢復原名,有許意外的糾葛。請說難的那個辦法吧!」

「難的那個辦法,就是你己託人吏部活動。吏部那些書辦,花樣,意不,他們一定有辦法,不過『火豬頭爛,錢公辦』,你這件,怕非千金莫辦。」

「是、是。我照周先生的意思辦。」

「!我暫且公壓來,等你吏部活動,結果何,再理。」

「是。謝、謝。」

「慰亭!」周祿笑:「我有一首打油送你。」

說完,拈筆來,就桌公文的稿紙,一揮就;袁世凱接過來唸:「本是中州歪秀才,中書借不須猜。一時展經綸手,殺人頭七個來。」

等他唸完,周祿哈哈笑,袁世凱陪著乾笑幾聲,示灑脫。

回己營帳,袁世凱了一個人,此人名叫徐世昌,是個舉人,辦很紮實,託他活動,萬無一失。是照周祿說,花費須一千兩銀子,款從何,卻費思量。來,找張謇。他兼管著支應所,糧餉入,權在握,他點頭,一千兩銀子就有著落了。

見面招呼,一聲「張先生!」張謇便是一楞,原來他稱周祿是「周先生」,叫張謇一向「老師」二字,今不但改了「先生」,且還加了姓,此又何故?

一時不便責問,冷冷答一聲:「有何見教?」

袁世凱發覺己錯了,但亦不願再改口,婉轉說明了己的困難,請張謇「全」。

「全不敢當,不過既是朋友,理當相助。支應所的款子是公款,我不便借給你;今有一個辦法,你的公費每月二百兩,你寫五張『領結』來,我你的五個月公費先發給你。」

「!請問領結何寫法?」

本來「印結」結,當承認情已經結束來解釋,辭句不聽,沒有人理會,是袁世凱裏有病,將張謇所開的印結式樣,拿回一,面寫的意是,領某月份公費二百兩,當面點清,色分兩,均未短缺;嗣後倘有短缺,決不致提任何補償的求。倒像防他會耍賴似的,裏已經不舒服;再翻一翻一部他當官秘訣來的「六部語」,其中「吏部」有一條常的語,叫做「甘結」,註解是:「凡官府斷案既定,或將財物令主領回者,均命本人一『情甘遵命』據,畫花押,謂甘結」。頓時為光火;原來所謂印結是這麼一種做低服的表示,不過畫花押改為鈐印已,他覺支應所欺人太甚了。

再一,這回的保案中,張謇不過是縣丞保為七品的知縣;己是同知,所謂「五品黃堂」,憑什麼向支應所具印結?

當時發了一頓牢騷,但不具印結,領不銀子,忍氣吞聲照辦。是張謇雖聽說他背後罵「何物支應所」,覺人志的那副臉嘴,令人齒冷;但還是很幫他的忙。

「慰亭,」他問,「你這銀子是在京裏?」

「是的。」

「那麼你寄給誰呢?」

「我的一個總角。」袁世凱答說:「姓徐,概已經是新科舉人了。」

張謇懂他的意思,他這姓徐的朋友應北闈鄉試,今已經發榜,榜有名,不過遠在異國,未京師消息,所了「概」二字。

「!」張謇說:「我當不發你現銀,銀票呢,又怕寄遞中途失落了,很麻煩。我有一個辦法,不知你願意不願意。」

「喔,請張先生說。」

又是「張先生」!聽慣了他口口聲聲叫「老師」,現在二回聽見這個稱呼,實在有些刺耳。不過張謇還是很耐說:「本軍的餉銀,是由津『北洋公所』發的;我現在給你一張領據,你寄給你的朋友,由他直接北洋公所領,豈不方便。」

「,!費張先生了。」

「你貴友的名是哪兩個字?」張謇又說:「領據指明由某人領,比較保險。」

袁世凱覺這話不錯,點點頭說:「叫徐世昌。五世其昌的世昌。」

「哪裏人?」

「這寫在領據?」

「不是這意思。我寫明他的身分,赴北闈當不是監生,就是生員,生員就寫明哪一縣的生員,所我問他是哪裏人。」

「他是生員。」袁世凱說:「他原來浙江寧波人,乾隆年間遷居津,他高祖是河南南陽知縣,歿在任,葬在河南汲縣,他後就一直寄居在那裏,所他又算浙江人,算直隸人,或者河南人。」

「這樣說,他還是津的生員,果是汲縣進的學,就在河南鄉試。」

張謇開了領據,指明由「原津生員徐世昌」具領。等這張領據寄徐世昌手裏,他已經是新科舉人了。

※※※

徐世昌是與他的胞弟徐世光一科場的。三場考畢,在等候發榜的那一個月中,功名熱,失這念梗在中,有些食不甘味、寢不安枕;常常往來的一個朋友,便勸他求一支籤。

他這個朋友叫柯紹忞,字鳳笙,山東膠州人。告訴徐世昌說:「琉璃廠的呂祖祠,那裏的籤,最靈驗不過,有求必應;有應必中。你何妨求一求。」

徐世昌欣樂從,了琉璃廠呂祖祠,香火比它西面的火神廟還盛,信便又添了幾分。當虜誠禱祝,抽了一支籤來,面寫的一首詩是:「八九玄功已有基,頻添火候莫差池,待十二重樓透,便是丹鶴時。」

「這像工夫還不。」徐世昌說:「今科恐怕無望。」

「不。」柯紹忞說:「照我,這是指春闈言,二句『頻添火候莫差池』,是說你秋闈意後,加緊功,寫寫『卷子』,明年會試中式,殿試鼎甲,那豈非『十二重樓透』?」

徐世昌聽這一解,為高興。再詩後的「斷曰」:「光前裕後,昌其門庭」,益發滿歡悅了。

登榜那,由半夜等亮,由亮等日中,捷報來了,不過徐世昌卻格外難堪,原來他的胞弟徐世光中了九十五名舉人。

當開發了喜封,在會館中亂過一陣,等靜來不由淒淚。

「哥,我你的闈墨比我強。」徐世光安慰他說:「一定是五經魁,報來還早呢!」

原來鄉試發榜,彌封卷子拆一名,寫一名,從前一半夜,一直寫二晚。向例寫榜從六名開始,前五名稱為,「五經魁」,留最後揭曉,那時已是二晚,拆五經魁的卷子時,闈中僕役雜工,人手一支紅蠟燭,光耀白晝,稱為「鬧榜」。其時黃昏未,所徐世光說是「報來還早呢」。

「報!」外面又熱鬧了,徐世昌側耳靜聽,報的是:「貴府徐少爺郎世昌,高中壬午科順鄉試一百四十五名舉人。」

這是真的嗎?當是真的,泥金報條所寫的,還怕會眼花錯,報子「連三元」來討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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