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王凤深恨王章，听了杜钦计策书辞职，暗中却向太处乞怜。太终日流涕，不肯进食，累帝左右难，优诏慰凤，仍令视。王太尚未肯罢休，定加罪王章，帝乃使尚书头，劾章党附冯野王，并言张人受御至尊，非所宜言。弹章朝入，缇骑暮，立将章逮系狱。廷尉仰承凤旨，谳逆，章知不免，在狱尽。章妻及子女八人，连坐狱，与章隔舍居住。有女年甫十二，夜恸哭：“前数夕间，狱吏检点囚人，我闻他历数至九，今夜呼八人，定是我父刚，先已世了！”翌日问明狱吏，果系王章已死。由廷尉奏报帝，命将王章属，充戍岭南合浦方，产籍充公。合浦产明珠，章妻子采珠业，倒积蓄了许钱财，遇赦回，却安享余年。毕竟章妻智。冯野王在琅琊任内，闻王章荐己罪，恐受累，即书称病。帝准予告假。假满三月，野王仍请续假，又蒙批准，遂带同妻子归就医。王凤却嗾令御史中丞，劾野王擅敢归，罪坐不敬，遂致免官。御史夫张忠病逝，凤又引入从弟王音御史夫，是王氏益盛。王凤兄弟，惟崇先逝，此外谭、商、立、根、逢五侯，门赫奕，争竞奢华，四方赂遗，陆续不绝，门食客甚，互延誉。独光禄夫刘向，书极谏：
臣闻人君莫不安，常危；莫不存，常亡，失御臣术。夫臣操权柄，持国政，鲜有不害者。故《书》曰：臣有威福，害，凶国。孔子曰：禄公室政逮夫，危凶兆。今王氏一姓，乘朱轮华毂者二十三人，青紫貂蝉，充盈幄内。将军秉权，五侯骄奢僭盛，依东宫尊， 假甥舅亲，威重，尚书九卿，州牧郡守，皆其门，称誉者登进，忤恨者诛伤，排摈宗室，孤弱公族，未有王氏者。夫势不两，王氏与刘氏不并立，有泰山安，则有累卵危。陛人子孙，守持宗庙，今国祚移外亲，纵不身，奈宗庙何？妇人内夫外父母，今若此，亦非皇太福。明者造福无形，销患未，宜明诏，吐德音，援近宗室，疏远外戚，则刘氏长安，王氏亦永保，所褒睦内外姓，子子孙孙无疆计。不行此策，田氏 复见今，六卿 必汉，嗣忧，昭昭甚明。惟陛留意垂察！
书呈入，帝知向忠诚，召向入见，向长叹：“君且勿言，容我深思便了！”向乃趋退，帝终迟疑不决。蹉跎了一年，王凤忽病，势甚危急，帝亲往问疾，执手垂涕：“君若不讳，使平阿侯嗣位。”凤在床叩首：“臣弟谭虽系至亲，但行奢僭，不御史夫音，平生谨饬，臣敢誓死相保。”帝点首应允，又安慰了数语，即回宫。官知王凤保举从弟，不荐亲弟，实因谭平骄倨，未肯重凤，独音百依百顺，与凤名弟兄，似父子一般，所凤舍谭举音。未几凤即谢世，帝依凤遗言，命音代凤职，加封安阳侯。另使谭位列特进，注见前文。领城门兵。谭不国，未免与音有嫌。但音却供职，与凤不同。帝由人，擢少府王骏京兆尹。骏即前谏夫王吉子，夙擅吏才。及京兆尹，方称治，与从前赵广汉、张敞、王尊、王章，并有名。人常号尊、章、骏三王，且并称誉：“前有赵张，有三王。”
帝因畿辅无惊，四方平靖，乐赏花醉酒，安享太平。初许专宠，惟在中宫取乐，廷臣归咎许身，说恃宠生妒，无逮恩。其实是许方在盛年，色艺俱优，故独邀主眷。至帝即位十余年，许年近三十，花容渐渐瘦损了，云鬓渐渐稀落了，帝素色，见面目已非，生厌。色衰爱弛，不特许。是移情妃妾，别宠一班婕妤。班婕妤系越骑校尉班况女，生聪明伶俐，秀色餐。帝尝游庭，与同辇，班婕妤推让：“妾观古图画，圣帝贤王，皆有名臣在侧，不闻妇女同游，传至三代末主，方有嬖妾。今陛与妾同辇，几与三代末主相似，妾不敢奉命！”帝听说，却称善，不使同辇。王太闻婕妤言，喜，极口称赞：“古有樊姬，今有班婕妤！”樊姬系楚庄王夫人，谏止庄王畋游，见刘向《列女传》。班婕妤承宠有年，生男不育。适有侍女李平，年已及笄，丰姿绰约，帝所爱，班婕妤遂使荐寝，蒙宠幸，亦封婕妤，赐姓曰卫。此外有张人，就是王凤所进。帝普施雨露，始终不获诞一麟儿，秀不实，徒唤奈何！觉着名花，索无味。巧有一侍中张放，乃是故富平侯张安世玄孙，世袭侯爵，曾娶许女弟妻，貌似女，媚态动人。帝引与寝处，爱嫔嫱，龙阳君宁生子？越觉白费精神。遂使他中郎将，监长乐宫屯兵，置幕府，仪比将军。放知帝佚游，乘势怂恿，导引微行。帝就一试，先嘱期门郎在外候着，己轻衣帽，与放宫，乘车，跨快马，带同期门郎等，往市巷，东眺西瞩，在逍遥。从前帝一一入，由王凤管束，不便轻动。此凤已早死，王音但求无，管甚子微行？莫谓阿凤无益。帝一次外，非常畅适，不肯罢休。每遇暇日，必与放同行，近游市，远历郊野，斗鸡走狗，随意寻欢，所有甘泉、长杨、五柞诸宫，无不备历。放不必避忌，帝却诡称富平侯人。皇帝原是乏味，不侯门奴卒。
是年复改易年号，号鸿嘉元年。丞相张禹老病乞休，罢归就，许令朔望朝请，赏赐甚厚，御史夫薛宣相，封高阳侯。宣字赣君，东海郯人，累任守令，迁官左冯翊。光禄夫谷永，称宣经术文雅，断国，帝因即召少府，擢任御史夫。至是且代禹相，待再表。越年三月，博士行礼，有飞雉集庭中，登堂呼鷇，嗣又飞绕未央宫承明殿，兼及将军、丞相、御史等府。车骑将军王音，才因物异书，谏阻帝微行。帝游兴方浓，怎肯中止？仍照常行动。一日经一座花园，见园中耸高台，台有山，与宫中白虎殿相似，禁不住诧异。即指问从吏：“是何花园？”从吏答称曲阳侯王根。帝忿色，立命回宫，召入车骑将军王音，严词诘责：“我前至侯，见他穿城引水，注入宅中，行船张盖，四面帷蔽，已觉奢侈逾制，不合臣礼。今曲阳侯又迭山筑台，规仿白虎殿，越不近情理了。此，何体统！”说音哑口无言，免冠谢罪。帝拂袖入内，音即身趋，归语王商、王根。商、根亦吓怔，意加黥劓，至太处谢罪。但黥面劓鼻，又觉耐不住痛，且是失面子，将何见人，正在踌躇未定的候，又有人入报：“司隶校尉及京兆尹，并由尚书传诏诘问，责他阿纵五侯，不知举，现俱入宫谢罪了。”商与根越加着急，嗣复有人赍入策书，付与王音。音展阅一周，内有最数语：“外日强，宫廷日弱，不不按律施行。将军召集列侯，令待府舍！”音觉失色，详问朝使，并知帝更诏尚书，令查文帝诛薄昭故，尤觉瞠目伸舌，形色仓皇。商与根且抖不住，待至朝使，是音较有主意，先遣使人入请太，乞转圜。一面邀同王商、王立、王根，同请罪，听候落。音席藁待罪，商、立、根皆身负斧锧，俯伏阙。约有一两辰，竟由内廷传诏旨，准照议亲条例，赦罪勿诛。原是银镴枪头。四人方叩头谢恩，欢跃归。
帝既将王氏诸舅，惩戒一番，又复照常微行。偶至阳阿公主，阳阿公主是帝姊妹，史传未详。与同宴饮。公主召集歌女数人，临席侑酒。就中有一女郎，歌声娇脆，舞态轻盈，惹动帝一双色眼，仔细端详，真是妖冶绝伦，见所未见。待至宴毕身，便向公主乞此歌姬，一同入宫，公主应允。帝喜，挈回宫中。帝泽春，妾情水，芙蓉帐，款摆柔腰，翡翠衾中，腾挪玉体，妙在回旋应节，纵送任情，直令帝喜极狂，惊奇遇，欢娱夜短，曙色映帏，梦回春，披衣并。露人本色，弱不胜娇，溜秋水微眸，目传语。帝越越爱，越爱越怜，即亲书纶旨，拜婕妤。官问芳名，就是古今闻名的赵飞燕！画龙点睛。相传飞燕原姓冯氏，母系江王孙女姑苏郡主，曾嫁中尉赵曼，暗与舍人冯力子万金通，孪生二女。分娩不便留养，弃诸郊外，三日不死，方始收归。生尤物，岂肯轻死！长名宜主，次名合德。及年至数龄，赵曼病逝，二女俱送归冯。又了几年，万金又死，冯氏中落，二女无依，流寓长安，投入阳阿公主内，习歌舞。宜主身材袅娜，态度蹁跹，人状似燕子，因号飞燕。合德肌肤莹泽，水不濡，与乃姊肥瘠不同，但是绝世娇娃，凑两。飞燕既入宫专宠，合德尚在阳阿公主中。宫有一女官，叫做樊嫕，乃是飞燕的中表姊妹，帝因是飞燕亲戚，另眼相，樊嫕遂献示殷勤，竟将合德貌，达御前。帝忙命舍人吕延福，着百宝凤舆，往迎合德。合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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