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橋弓

馬橋的全稱是「馬橋弓」。弓指村寨,但包括村寨的土,顯是傳統的一種面積單位。一弓就是方圓一矢。馬橋弓約有四十來戶人,還有十幾頭牛及豬狗雞鴨,偎著兩溝窄長的水田。這個村子的四至是:東接雙龍弓的田土,遙望羅江。北向子嶺的伏山脈,與岔子溝子嶺的水流走向為據,騎嶺分界。西鄰張坊。南通龍灘,並有與六十年代建的長(沙)岳(陽)公路連接,果坐汽車縣城,就走這條路線。從馬橋的弓頭弓尾,走一個時辰,這不不使人驚訝:古人是何等的偉雄武,一箭這麼一片方?

一代一代來,莫非人的個頭越長越?

馬橋弓據說原來叫媽橋弓,但除了一張舊契據有過這樣的寫法,沒有更的證據。它當前人一時訛寫的結果,是的。進入現代後,記錄比較清楚的建制沿革致是:

一九五六年前叫馬橋村,屬子鄉;

一九五六年至一九五八年叫馬橋組,屬東風合社;

一九五八年叫十二生產隊,屬長樂人民公社(社);

一九五九年至一九七九年叫馬橋生產隊,屬子人民公社(社);

一九七九年後,人民公社撤銷,馬橋村隨子鄉的一部分拼入雙龍鄉至今。

馬橋的人姓馬,致分兩村,就是兩弓。弓前富人一些,馬姓。這樣的情況並不太常見。相反,這附近張坊的人姓李,龍灘的人姓彭,村名姓氏並不統一,曾經讓我奇怪。我粗略統計,這種情況在這個縣概佔總數的一半。

據《平綏廳志》記載:馬橋弓在清朝乾隆初期曾經昌盛一時,當時號稱馬橋府,人口達千餘眾,有城牆環合,碉堡四立,防衛十分堅固,流匪從來無法攻破。乾隆五十八年,馬橋府有名叫馬三寶者,在一親戚吃酒席時突發癲,稱己是老娘與一條神犬配的種,真命子轉世,實為蓮花祖,建立蓮花國。當有他的三個本馬由禮、馬老岩、馬老瓜一齊發癲來,披頭散髮,呼喊,擁立馬三寶為王,傳旨冊封馬三寶其妻吳氏為,冊封馬三寶的一個侄女另一位李姓女子為妃。他們四處傳貼,興兵造反,竟糾合遠近十八弓的刁民,搶奪客商的財貨,襲擊官府的糧船,殺人不計其數。五十九年正月十八,鎮竿總兵明安吐(蒙古人),副將伊薩納(旗人),率兵八百分兩路前往彈壓。左路攻青魚塘,正面撲寨,槍炮並施,拋火彈燒賊寨,逼賊撲河死者無數。右路抄賊後,於橫子鋪伐木架橋,緣木過河,夜襲匪巢馬橋府。黎明時有賊兩百餘破寨,往東逃竄,剛遇左路官兵趕,擁圍斃殺無一漏網,偽相偽臣馬由禮等六人旋即渠首示眾。馬橋周圍所有附逆助賊的匪寨,一律焚燬。唯助官軍平亂有功的部分百姓,由官軍分發紅旗,旗寫「良民」二字,插於門戶,免官軍侵擾。

這本《平綏廳志》讓我有些遺憾。曾經被新縣志列入「農民義領袖」名單的馬三寶,曾經被馬橋人傳說的真龍子馬三寶,在這本滿清當局編寫的志書裡,形象十分惡劣。短短三個月的造反,他不思建功立業抗敵救世的謀略,倒搶先冊封了五個妃子。從史料,他既無造反才,聽說官兵了,會請巫公設壇祈神,剪紙撒豆,一化紙為將化豆為兵,抵擋官軍的鋼槍火炮;亦無造反德,一朝被擒,毫無慷慨捐軀的義節,光供單就一氣寫了四十份,滿紙是乞饒言「的」「的」類我賤稱,一勝者的憐憫。他寫供單語無倫次,癲態躍紙。在整個「蓮花國」的興亡過程中,光是據官方統計,馬橋及其周圍農民死亡約七百餘人,連遠嫁在外數十年的很婦人毅從四方歸來與同胞親人生死與共。他們赴湯蹈火,浴血奮戰,不過是己的命運了這樣一個癲子的手裡。

是不是供單有假?我真希望,這些供單是清朝統治者們偽造歷史的一部分。我真希望,那個最終還是被官軍渾身淋火油綁在樹點了「燈」的馬三寶,不是《平綏廳志》描述的那個樣子,曾經追隨他的七百亡靈,不曾被這樣一個癲子嘲弄。

許還有另一部歷史?

「蓮匪」亂,是馬橋歷史最一個件,是馬橋衰落的一個主原因。那後,馬橋人遷移他鄉的漸,留來的人是越來越少了。整個村子進入這個世紀時已經破敗冷落。面安排知青落戶,一般是著眼於田人少比較窮困的村寨,馬橋就是面選中的村寨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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