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破心中贼 十

与《古本》《朱子晚年定论》约略同,王守仁的弟子徐爱等人整理老师的语录,仿照《论语》编了一部《传习录》,最终由师弟薛侃资刊行了,便是今我的《传习录》卷的主体部分。

人习阳明,基本是从《传习录》入手的,但王守仁原本并不赞编选语录,理由体是,教育总是因材施教、因制宜、因感的,境迁再株守些教条的话,那就与刻舟求剑无异了。

徐爱的同门有老师的理由规劝的,但徐爱有一番理,且摆了经典中的依据:《论语》有载,孔子子贡说“我不说话”,另一段却记载孔子说“我颜渊谈了一整”,难孔子是相矛盾吗?不是,是因子贡太拘泥老师的言语,孔子才沉默提示他,他从内深处做领悟;颜渊孔子的教诲完全领神,孔子全不介意他谈久。王守仁编部语录,希望读者够领神,不教条。(《传习录·序》)

语言一落文字,确实容易变僵化的教条。实王守仁汇编《朱子晚年定论》正犯了错,将朱熹的文字摆了初的语境,教条理解了,不免“死句”。

吊诡的是,各思的传承,最常见的谬误非但不是“死句”,反是灵活的理解,灵活面目全非甚至颠倒黑白的程度。思史往往有惊人的呈现,纯粹的“原教旨主义者”反凤毛麟角。我就算嫌恶他的冥顽,至少尊重他那难贵的较真精神。

《传习录》的编订,徐爱居首功,遗憾的是,他却《传习录》的刊行。

徐爱病逝的候年仅三十一岁,果徐爱王守仁正颜渊孔子啊。

王守仁在写给徐爱的祭文提了一件奇:徐爱游衡山做了一梦,梦见一位老僧拍着己的肩膀说:“你与颜渊同德。”不,老僧又增补了一句:“颜渊同寿啊。”徐爱醒,忧忡忡将梦境讲与王守仁听,者宽慰:“不是梦,哪有必忧呢!”徐爱却答:“总是不安,盼早一点告病辞官,一追随您的教导,朝闻夕死。”梦竟真,眼前的真实又焉知不是梦呢?(《祭徐曰仁文》)

徐爱死,王守仁有深刻的伤。曾经“钟期既遇,奏流水何惭”的快乐,从此竟一不复返了。

目录+书签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