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 白云苍狗

湘潭水陆全胜,曾国藩整湘勇从死亡中挽救。

不久,报捷的奏折加咸丰帝的朱批转了回。朱批嘉奖湘潭捷,岳州靖港的失败仅轻轻带,未加指责。尤使曾国藩感意外的是,皇严词训斥鲍豹失城丧土咎,并革了他的职,部查办;塔齐布被任命湖南水陆提督,管带湖南境内全体绿营,又撤销了曾国藩降二级的处分,准其单衔奏。有一点,是曾国藩做梦不曾的:除巡抚外,包括藩、臬两司在内的湖南所有文武官员,由曾国藩视军务调遣。一谕,是咸丰帝曾国藩最有力的支持,使湖南官场曾国藩的态度彻底改变了。骆秉章带着徐有壬、左宗棠等一班官员水陆洲畔,并抬一顶八抬绿呢空轿,亲拜访一直住在船,被长沙官场冷落了两月的曾国藩。骆秉章异常亲热曾国藩问长问短,说鲍豹等人参折,己何反;湘勇的征惯战,己何赏识等等。官场的极端虚伪,曾国藩见了,不住冷笑。经左宗棠那一顿痛骂,曾国藩功名与业、人情与世态,认识又加深一步。他知己今仍需骆秉章,需湖南官场,故骆秉章执意恭请他岸,依旧回原审案局衙门住,他在几经推辞,是了骆秉章送的轿,带着水陆营官郭、刘、陈等一批参谋进了城。王闿运则在前次随彭玉麟的船回湘潭云湖桥老了。曾国藩坐在轿中,一年的酸甜苦辣,很不是滋味,特别是几的变化,更令人感慨良。“浮云白衣,斯须改变苍狗。”变幻难测的人世,真比白云化苍狗快!

夜,藩司徐有壬便客客气气单独审案局拜访。

寒暄毕,徐有壬说:“年中元节的节礼,鄙人原拟绿营、练勇一体散,不分彼此,怎奈鲍豹坚持说不给练勇,不,他的提督面无光,并辞职相挟。是鄙人生软弱,一间少了主张,望仁兄千万勿挂在。”

曾国藩淡淡一笑,说:“徐方伯客气了,区区,国藩早已淡忘,何烦再提。”

徐有壬放,又说:“年湘勇向衡州陆知府腾借的十万两银子,我已通知陆知府,批银子就从藩库增拨,不必再向湘勇讨了。”

曾国藩,是拿朝廷的钱结人的感情。,曾国藩见了。湘勇现在缺的就是银子,你既送银子门,我就照收不误。曾国藩客气微笑着说:“徐方伯厚意,国藩很是感激。”

徐有壬摆一副诚恳的神态,说:“是皇的银子,仁兄在皇办,何谢有!湘勇不久就省与长毛战,随营征战,非鄙人所长,方筹款筹粮,鄙人则尽力。”

曾国藩,原他是怕征调入营担惊受苦,便笑着说:“随营征战,哪敢劳动人,若湘勇筹款筹粮,方伯功,将莫焉!”

徐有壬彻底放了,满意门。王錱不,曾国藩说:“何不委他苦差,让他尝尝味。”

曾国藩说:“人骨头软架子,派在军中,反误了我的。莫说他拿了十万两银子,就是朝廷令调他军中,我不。”

说罢,二人笑。因徐有壬的,曾国藩一件,赶紧叫荆七提督衙门请塔齐布。曾国藩初推塔齐布的决策深满意。倘若塔齐布不是满人,何此快朝廷的绝信任!绿营在塔齐布的手,就在己的手。

塔齐布招即。曾国藩问:“塔提督,湖南绿营,你将何统率?”

“绿营腐败已甚,今务,首在严加整顿。”塔齐布不加思索回答。曾国藩微微摇头,说:“严加整顿,固是必行,但今日首务,却不在此。”

“什?”塔齐布感奇怪,曾国藩不是常常说绿营已烂,必须狠割烂吗?

“塔提督,论资历,你比鲍豹吗?”

塔齐布摇摇头说:“远不及。”

“年镇筸兵哗变,冲进你的宅院杀你,记吗?”

“仇恨永世不忘。”

“智亭兄,你资历不及鲍豹,军中不服者必;你记镇筸兵的仇恨,又必引镇筸兵的害怕。一不服,一害怕,绿营军稳吗?”

塔齐布感情严重了,他望着曾国藩,祈求的口吻说:“人,我是你老一手提拔的。我有一句话,从今,死塌跟着人。听人分析,我才知我提督位子尚在动摇中。请人明示,塔齐布一定照办。”

“智亭兄,今日治绿营,首在收抚人,其手段有一字。”曾国藩伸一手,清脆吐一字:“赏!”

塔齐布按曾国藩的指示,遍赏绿营将士,六品军功者,达三千人。火宫殿闹的那几镇筸兵,在赏赐列,是绿营皆欢喜。塔齐布又特请邓绍良一喝酒,邓绍良很受感动。绿营将士知曾国藩新提督宽宏量,不记旧怨,军立即稳定。

与遍赏绿营相反,湘勇,曾国藩却实行塔齐布所提的“严加整顿”的方针。

一拿刀的便是曾国葆的贞字营。营在靖港战役中最先溃逃,除五十余名跟着曾国藩败退的勇丁外,包括曾国葆在内,一律缺回籍。曾国葆不服气,听了哥“正人先正己”的一番理,勉强服从了。曾国藩满弟叫书房,密谈了半夜,最叮嘱国葆,国华、国荃各招募五百壮丁,操练,五百勇丁什长训练,便由五百立即变五千。

由贞字营先被撤掉,曾国葆带头回原籍,其他各营的整顿很顺利,共裁掉团丁三千余人。岳州、靖港战场逃走的人,有的又回,曾国藩命令一不收。他又乘着机,将湘勇扩一倍,建陆师二十营;水师二十营;又水陆二师分别设统领二人。陆师由塔齐布、罗泽南充,一人管十营;水师由彭玉麟、杨载福充,是一人管十营。塔、罗、彭、杨均听调曾国藩。湘勇建制更显健全了。鲍超、申名标在湘潭战场打勇敢,被提拔了营官。

每,南门外操场由塔、罗负责训练陆师,江面由彭、杨负责训练水师。曾国藩再忙,每操场、江边,训训话。曾国藩又吸取戚继光军歌教育士卒的经验,编了几支通俗易懂的歌,又由精通乐理的郭嵩焘谱曲,早晚教习。些歌词七字一句,将行军打仗安营扎寨等点包括了进。陆勇唱《陆军胜歌》,水勇唱《水师胜歌》。

几唱,从官勇,唱流畅,记烂熟了。每操操路,湘勇高声唱着军歌,虽不动听,但合着步伐,显整齐、威武,长沙城的百姓觉十分新鲜。

湘勇的再次兴旺给曾国藩带喜悦,他,幸有死,否则哪今的气象!他很感激救他命的康福左宗棠,思量报答他。左宗棠是才,今相委托,眼不着急。康福有统领才,但曾国藩不让他离己身边,他极需康福的保镖。若让他领统领的薪水,别人说是因救己额外处,或许有人说;初己投水是做子的假死,不,何救者重报呢?曾国藩,不一何报答康福的办法。一次,他偶尔翻阅野史,载鳌拜厚报塾师的故。他觉方法。是暗叫荆七沅江,康福的名义买一座宅院三百亩水田,迁一户老实人住进宅院,每年代康福收三百亩水田的租。不久,康福知了,十分感激曾国藩的厚赐,曾国藩更加忠耿耿。康福有救主帅恩,又并有加薪晋官,湘勇称赞曾国藩不官禄报恩的品德。

,有西征军围攻武昌的消息传长沙,曾国藩与日夜商议,准备救援鄂省。

一日午,曾国藩正在书房读书。曾国藩的书房原名“求缺斋”。有一次,他深夜中高声朗诵古文,在前人的妙辞巧构己的抑扬顿挫声中进入一艺术境界,领略极的乐趣。他孟子说“君子有三乐”的话,总结己的三乐趣:宏奖人才,诱人日进,一乐;读书声金石,飘飘意远,二乐;勤劳憩息,三乐。一高兴,他“求缺斋”易名“三乐书屋”。读的是《史记·高祖本纪》。曾国藩深汉高祖称赞萧何、韩信、张良的一段话所吸引。他,刘邦前,不泗水一亭长,文武两方面平平,所有,实仗三杰功;使三杰各尽其才,便是刘邦的才。己在带兵打仗方面,既无才又无经验,靖港败便是明证。今务必让塔、罗、彭、杨等人充分施展其才,现、物色人才。正思忖间,亲兵报:“门外有一人求见,称人故人胡林翼。”曾国藩喜:“吾萧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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