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游泳池

韩松

水是包扎伤口的绷带。

他失恋了。一夜失眠。凌晨,走了。他走投无路。游泳池,便进。他入水游着,,与其他的世界隔。游久。但游了久,是不知的。他一直游。刚始,在游泳池外面,着那悲恸,觉己傻,但游了一阵,慢慢平了,与水合二一了。由早,游泳池中有别人,仅他一人。世界,孤独包裹了他,水是包扎伤口的绷带。

忽,一手从面伸抓他。是不见的手。他被拽入池底,,概有人淹死在儿了吧。莫非遇鬼了——且是女鬼。游泳池,仅仅是意识物质世界的一口,闪亮辉煌,虚空一般的方。其实就是宇宙哟。他眼见,有不同的生物,在无所依附游动。一猪一的东西游着。他便跟它。它转头冷冷了他一眼。他,宇宙中的生物,原游泳啊。“猪”忽他说话:“界,俗名叫宇宙,真名叫伤者池塘,是由失意的生物构的世界。果在你的世界受伤了,就回水,便恢复了。”但,什是游泳呢?“猪”说:“哦,宇宙是一池原汤嘛。一切的生物是水生的。在妈妈子宫的模吧。”

他又见,有些泳者不动了。那是存在亿万年前的生物,已经统统死。但它集中在儿呀,无不在水中。是的,此处又是一座坟墓,亦一面镜子,他的,是叠现的万有。才是世界的真面目。置身此的世界,一切不是放弃吗。他问“猪”:“爱情是宇宙中的普遍现象吗?”“是呀。它是一化反应,相游泳中呼的气泡,或正餐前的胃酒,及调料什的。”“但什是正餐呢?”“你死就知了。”

猪一的生物游远了,变一片虚影。他回忆,他的游泳,是女人教的。他跟,是真正的、惟一的爱。但现在,他分了。他的一次,不是跟,是跟水干的。初中,与一群同龄男孩,泡在水池中嬉耍,水流缠搅碰击了面的伙,有奇痒感。他伸手摸方的,方摸他的。他硬了。不一儿,水面冒白花花的污物。他害怕兴奋。那,他并不知晓,水池像子宫。现在,他却做一次,与宇宙做一次。

但他正手伸,虚空忽消失了。他从水底浮了水面。,渐渐有了人,他感不适。隐隐约约,游在他前面的,是名年轻女。泳衣中的人体酷似海豚。前,他喜欢跟在女泳者的方游,两腿蛙分。腿间红色的泳布显露,溽湿的三角形中绷了皱褶。他重新了。单位组织郊游,住在宾馆,他那女人泳池,不游泳。游的话,有他照,淹死的。但他的游泳,却又分明是教的。超了他男人的理解力。其实世间无非此吧。一次见泳衣面胖乎乎的、猪般身体,他吃惊屏住呼吸。

他着赶快游吧,游至彼岸吧。但他的身体变重了,像再不游泳。水从绷带变了绞索。

,游泳池的游生员较晚。他目光撒的候,才现有一人在水面漂浮着。他似是刚水的,但概游了一儿,便不动弹了。在休息呢,但很快意识不劲。人一定淹死了。救生员走池边,才现那伙实际在拼命游。他已经死了,但在舞动手足游,一皮影偶人。有一死人,游的。且,他的脸带着贪婪的调笑,像一正准备吃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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