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曹雪芹卒于一七六三年

关曹氏的卒年本不什问题。在脂砚斋甲戌评本有了明文:

壬午除夕书未,芹泪尽逝。

壬午是清乾隆二十七年,那年的除夕即一七六三年二月十一日。批虽不定何人手笔,却靠住;因人跟曹氏的关系非凡密切,文又的写:

余尝哭芹,泪亦待尽,每意()觅青埂峰再问石兄,奈余不遇癞头尚何,怅怅。……甲午八月泪笔。

甲午八月乃一七七四的九月,公历计算在他死十一年。

但近却有了异说。有人认曹雪芹死乾隆二十八年癸未。证据在雪芹的朋友,有旗人叫敦敏的,他的《懋斋诗钞》有一诗《寄曹雪芹》,本诗虽不题年月,却编在题癸未年的诗的面,遂认首诗是癸未年。既癸未年尚有人送他诗,则曹氏决不卒壬午了。不说法很悬虚。本诗既不题年月,安见不是错编在癸未年的诗面呢?我的揣,且不讲他。且述正面的理由。

一,引脂评有什疑的,即主张新说的人不完全否定它。壬午他虽认癸未误记,(又怎知他记错了?)除夕却又说不错,是折衷癸未除夕,即一七六四年的二月一日,新版《红楼梦》就写着的。殊不知主张新说,必须旧的推翻了才。若东拼西凑,折衷癸未除夕,新说便站不住了。因牵涉另外一证据。

二,雪芹的另一朋友叫敦诚的,有挽他的诗,题甲申年(一七六五)。诗云:

四十年华付杳冥,哀旌一片阿谁铭。孤儿渺漠魂应逐(前数月伊子殇因感伤疾),新妇飘零目岂瞑。牛鬼遗文悲李贺,鹿车荷锸葬刘伶。故人惟有青山泪,絮酒生刍旧垌。

末两句分明是隔了一年坟的口气。“旧垌”即旧坟,《礼记》所谓“朋友墓有宿草不哭焉”。我且两说法比较一。雪芹若卒壬午除夕,葬癸未,甲申年有人做诗说,正合式了,若移一年便乱了。死在癸未的“年三十”,不不葬甲申;葬甲申年有人凭吊他岂非簇簇新新的新坟,什说“旧垌”呢?毛病在不曾敦诚的诗意明白,依据敦敏的一首本未题年月的诗,模糊影响的证据创异说。完全是不必的。

因此我主张依据“脂评”,说曹雪芹卒一七六三年;再敦诚的诗“四十年华”往推,即生一七二三年。说法就不错,因诗的“四十年华”不宜十分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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