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辑 纯粹的写作 不寻常的《遗弃》

《遗弃》是九年前由湖南文艺版社版的一本说。按照者忆沩的估计,迄今止,它的读者不超17人。那,我是17人一。我相信我不仅属它的最早的读者列,且很是唯一又它重读了一遍的人。最近的重读印证了我的最初印象,我确信,在中国代文中,它是一部不寻常的品。

说的主人公是一耽哲思索的青年,即者所说的“业余哲”。业余哲既不同写哲史的人,不同哲史所写的人。就是说,哲既非他的职业,亦非他的业,了他的一几乎摆不掉的本。哲的本驱策他追思那些永远解决不了的深邃的问题,结果使他在现实世界中了一迷茫的游荡者。整部说便是一业余哲的手记。我从些手记中诚读若干精彩的哲片断,,我觉,说的真正精彩处却在,者一主人公放了充满着日常琐的最普通的生活环境,生活的真实是我每一人己的经验证明的,但在某哲眼光的审视暴露了令人震惊的无意义。正因原因,读本说,我常常不由主了卡夫卡加缪。读者不难现,者笔的主人公是一受西方现代哲艺术浸染甚深的人,相熟悉诸布拉德雷、罗素、维特根斯坦等人的思艾略特、塞林格等人的品。不,我指,他的基本生活经验又完全是中国本土的。因此,我的不是西方思的模仿,是一深刻的人体验。在此意义,我认者所称的“一部具有欧洲传统的中国说”的定位是颇准确的。

部说的故十分简单,或者不妨说几乎有故,有的是一些很平常的场景细节,例聊读报主内容的办公室生活,庭中的日常话,外公的病重死,某邻居的失踪杀等等。者细致却又冷漠的笔调叙述着一切,笔调形了一催眠般的节奏,使读者仿佛陷入了生活的令人厌倦的重复中,但同又保持着一清醒,始终意识生活的平庸无聊。顺便说一,我很欣赏部说的叙风格,它干净不铺张,节制不张扬,从容不动声色,者语言具有准确的感觉控制力。因不愿意混日子,主人公辞了公职,了一名愿失业者。是,正他的母亲所指责的:“你不是混吗?”我确实,在辞职,主人公并未逃无聊,在世界仍找不己的合适位置。不,是另一无聊,与那集体的满意足的无聊不同日语。在主人公身,无聊表现一聚精神的不在焉,一有所寻求的无所,同一幽灵游荡在一不属他的世界。最的结局是他选择了所谓“消失”,方式遗弃了世界。结局是十分含糊的,证明者未找路。

在谈己他人世界的冷漠,主人公提供了一解释,即是因他己的灵充满了感情,感它是世任何别的东西不代替的。他所说的灵,其实是指内深处的那些哲追问。譬说,主人公病重的外公及其死亡始终是冷漠的。别人他医院探望垂危的外公,他不明白有何必。他逃避参加外公的葬礼,外婆一再试图跟他谈论安葬的情况,被他打断。同,那邻居的杀,人充满奇,热围观尸体被解运走的程,兴致勃勃猜测杀的原因,他却显无动衷。所此,正是因他比别人更加直接面死亡的本质,不断思考着“最根本的实就是我被迫的生存及我无法逃的死亡”。在一人,打扰垂死者,葬礼,尸体的奇恐惧,生者死者的记忆议论,凡此是死的歪曲。

现在我理解者未主人公找路的原因了。实,主人公始终在寻求某终极的东西,尚未东西,他就不有路。是,终极的东西是不的。者记录了主人公的一梦及梦的诠释:“沙漠中央,一女人赤着脚跳舞。一层一层撩己的裙子,速度快惊人。那是富有魅力的动呵,我充满了渴望。但我相信我什有,因我不最终。女人肯定不在有限的间内撩最的一层。那是一条无限的裙子。就是布拉德雷吗?我象裙子面藏着什。那是一概念,是世界最完整的概念。但我是有限的,我不最完整握那概念。”段富有哲意味的文字一切终极思考的绝望变了一幅丽的图画。在有终极的世界,一渴求终极的人够做什呢?是我,主人公所做的最有意义的不是坐在屋望着墙壁神,墙有一他己划的铅笔印,他反复打量那印迹,果觉它太长了,便抹布的一截擦掉。

九年前,《遗弃》刚版,忆沩便书寄给了我。他附了一封短信,头一句就认定我有责任给本书写评论。我不认识他,觉伙子未免太气盛,便在写回信不客气回敬了一句,说我有责任给任何人的任何书写评论。但是,本书本身的喜欢,我中其实是很它写点东西的。九年了,迄今止,本独特的书的存在仍基本不人所知,我一直觉己欠着一笔债。不,我了解,本书的寂寞遭遇是有具体操的原因的。己的主人公一,忆沩是一游离现实生活的“业余哲”,他不知怎让己的本非同寻常的处女走向读者。据我所知,书的实际印数极少,且差不全是者己买的。既它几乎在任何一书店不曾现,你让读者何够知它呢?我很向读书界推荐本说,并且相信一定有像我一喜欢它的读者,但前提是让读者够读它。那,我的一最朴实的祝愿便是希望它够在今日重新版。

1998.6

有这么—本书目录+书签写作的理由和限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