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戈·伊凡诺维奇长叹一声，拿袖口抹抹巴，就讲了：“我呀，老兄，不喜欢戴帽子的女人啦。女的是戴顶帽子，穿着细纱袜子，或者怀抱哈巴狗，再不镶颗金牙，号贵族姐，我才不女人哩，一钱不值。
“初，我己迷恋一位千金姐。同逛街，剧院。情就坏在剧院，在剧院，那臭思全抖落了，了充分暴露。
“我是在居民楼的院子同认识的。一次什，我一瞧，赫，站着女的，挺显眼，腿穿着长袜，嘴有颗金牙。
“我说：‘女公民，你是哪的？住几号？’
“说：‘我住七号。’
“我说：‘，住你的七号吧！’
“说不清怎搞的，我一见钟情。从那往，三两头儿我就，就是七号喽。那候我是国干部的。了就问：‘喂，女公民，你怎，水、厕所方面什毛病？使吗？’
“回答说：‘嗯，使。’
“说着围一条绒头巾，就一声不吭了。是两眼珠子盯着你，有嘴那颗金牙，一闪一闪亮。我了月，我就熟了。答话的候，比从前说了些，比方说：水，谢谢您啦，格戈·伊凡诺维奇。
“一二，我遛马路了。一街，就叫我挎的胳膊。我挎着胳膊，象条狗鱼似跟着转悠。我不知该说点什，觉在庭广众面前挺难情。
“有一次我说了：‘您怎老是领我转街呀，脑袋转晕了。您是我的男朋友，又在政府做，最带我剧院场戏。’
“我说：‘说。’
“有凑巧，二团支部送了歌剧票。我己领了一张，钳工瓦西卡又送了我一张。
“票嘛，我，原两张不在一。我的那张在楼，瓦西卡那张，伙，是最高的楼座。
“我一了，我找座位坐。坐的是我的号，我坐的是瓦西卡的号。我高高在，什不清。是头探栏杆，倒见，不清楚。我坐着坐着，觉太意思，就了楼。一，正剧场休息，走了。
“我说：‘您哇！’
“‘您！’
“我说：‘不知儿水使不使？’
“说：‘不知。’
“说着己就往卖部走，我跟在面。走卖部，一边溜达，一边瞟着柜台。柜台摆着一盘子，盘子是点。
“我活象公鹅，又象漏网的资本，围着打转，向献殷勤说：‘点您是吃一块的话，甭客气，我付钱。’说了声‘梅尔西’①。
“突，轻佻走盘子前，抓一奶油点就嚼。
“我身的钱少怜，顶买三块点。吃着点，我象热锅的蚂蚁，一劲儿摸口袋，悄悄摸着，有几文钱——真少钱了。
“吃完一奶油点，又抓一。我‘啊呀’了一声，我说话——资产阶级虚荣在祟。不，该寒碜，说，是男朋友呢，身几子儿。
“我象公鸡，在身旁回打转。倒咯咯直笑，我恭维几句。
“我说：‘咱该进了吧，许是打铃了。’
“却说：‘有。’
“接着抄三块点。
“我就说：‘空肚子吃了不吧。吐的。’
“说：‘关系，我惯了的。’
“伸手又抓了四。
“我脑袋轰一炸了。
“‘放！’我说，‘放回！’
“吓了一跳，嘴张，嘴那颗金牙又闪闪亮了。
“我真是急了命，往反正不跟再逛马路了。
“‘放！’我说，‘你妈的吧！’
“放了回。我就掌柜的说：‘我吃了三点，该付少钱？’
“掌柜态度冷冰冰的，在那儿装腔势。
“他说：‘你吃了四点，该付四的钱。’
“我说：‘怎吃了四？！四不是在盘子放着吗？’
“‘不。’他回答说：‘放是放在盘子，已经咬了，手摸呢。’
“我说：‘不，怎叫咬了，你是无中生有，笑话！’
“那掌柜的态度冷冰冰的，两手在己脸前不断摇着。
“一，周围聚了一堆人，参加鉴定了。
“有的说是咬了，有的说有咬。
“我衣服的口袋全翻了，不说乱七八糟的东西掉了一，周围的人哈哈笑。我顾不笑，一五一十数钱。
“数完一，刚刚够四块点钱。真他妈的，我白吵了一场。
“我钱付了，位姐说：‘哎，女公民，您它吃完吧。我给了钱了。’
“位姐不动弹——不意思接着吃了。
“有老兄凑。
“‘，’他说，‘我替您吃了吧。’
“混蛋，真的给吃了。揩的是我的油！
“我又回剧场。剧总算完了，接着就往走。走居民楼旁，操着那资产阶级姐的腔调我说：‘您干太缺德了，是身钱就别带女朋友。’
“我说：‘我说女公民呀，幸福不是靠钱买的。请您原谅我，我话不是教训您。’
“我俩就吹了。
“我不喜欢贵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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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法语：谢谢。
（1923）⑧
顾亚铃 白春仁 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