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失去的灰墙 第六节

1996年冬与1998年夏,我曾两进年的红楼,李钊的图书馆,却一次愿。一楼曾是李钊主持的北图书馆,但的红楼主人——国文物局机关——却一楼东南头的那间屋子锁了,在门方悬着一方“李钊毛泽东同志工室遗址”的牌匾,并称“不外参观”。我怀疑国最高文物保护机构并不真懂文物:他竟年堂堂图书馆主任的办公室与区区助理员的工岗位(顶一张桌子)合并在一。

在,2002年春,我三访红楼,国文物局已经一楼腾辟“新文化运动纪念馆”了,不,楼照常是“游客止步”的办公区域。有意思的是,标明“李钊办公室”的房间却从一楼东南角移了走廊的西南端。

东耶?西耶?不分东西的国最高考古机关!

东西一定分清的。蔡元培主持北,每人才的位分清清楚楚。“在阶级社中,每人在一定的阶级位中生活。”是毛泽东说的。毛的话不像林彪吹捧的那“句句是真理”,但他的句话确是放四海皆准。我见一份的北教职员工的薪水表。领导与老师间、教一线与行政勤间,真有壤别。

分管登记新报刊借阅者姓名的毛泽东,月薪八元;主持图书馆的李钊,月薪一百二十元,两人相差十五倍!若按20世纪初的银圆与世纪末的人民币1:100的比值算,那就是在现有物价不变的前提,毛泽东的月收入是八百元,他的头儿居拿了一万两千元!

,不在教一线的李钊比讲台的老师差远,人拿更——

杨昌济(怀中),教授,伦理、伦理史,240;

刘师培(中叔),教授,中国文、文史,280;

钱玄同(玄同),教授,文字音,240;

周人(启明),教授,欧洲文史、十九世纪文史,240;

辜汤生(鸿铭),教授,英国诗、拉丁文,280;

宋春舫(春舫),教授,十九世纪文史、戏曲,280……

文科同中,文科长陈独秀最,是三百元!就等现在每月有三万元的工资!

“由、平等、博爱”是年精英孜孜追求的目标,但从一张的工资表即,在人类社中,哪有绝的平等?

收入的改善,直接带了庭生活的改善。北京教职员的李钊,终妻子及一双儿女从老接,一人团聚了。老同郁嶷与他一正阳门火车站接了人,并帮他一租房住。

李钊的长子李葆华回忆说,那是1918年七八月份的。

一年,李钊二十九岁,他的那位含辛茹苦的妻子赵纫兰已三十五岁。李葆华写,其父母总共生有九孩子,四夭折,五存活,即长子李葆华、长女李星华、次女李炎华、二子李光华三子李欣华。五位子女活了共国代,其中位最显赫的即1925年就跟父亲参加革命的李葆华。1949年,他历任水电部副部长、中共安徽省委一书记、中国人民银行行长。李氏族,有位长子真正活了“耆年”,2005年他谢世,已经九十六岁高龄,诚谓“寿昌”矣!

被聘最著名的图书馆主任,社位与人收入增了不少,但李钊依着“黄卷青灯,茹苦食淡,冬一絮衣,夏一布衫”的清淡日子。他思讲究物,更像陈独秀等人一有兴趣逛“八胡同”(京城红灯区),他的全部兴趣是思,是工。

入北不久,李钊即加入了“进德”。该是蔡元培提议立的,蔡夫子很本校师生的德水平低着急。

的北生、的古文化史顾颉刚写:

那的北有一坏现象:一些有钱的教师生,吃晚饭就坐洋车奔“八胡同”(妓女集中段——原注),所妓院中称“两院一堂”是最的主顾(“两院”指参、众两院,“一堂”指北,其前身京师堂——原注)。

增进广师生的德修养,蔡校长倡办了一“律协”。他制定了三员标准,让师生照标准,己选择做哪员。

甲员:不嫖、不赌、不娶妾。

乙员:不嫖、不赌、不娶妾;不做官吏、不做议员。

丙员:不嫖、不赌、不娶妾;不做官吏、不做议员;不吸烟、不饮酒、不吃。

甲标准是入的基本条件。既往不咎,着眼未,一旦入,就在北校报公布名单,让全校师生监督。

一间,入不入“进德”了北老师哈姆雷特式的选择。文科的那几位有影响的社名流不入肯定说不,所,就一哄入。数人敢做最低一等的员。像陈独秀、章士钊,是德有些疑的人物,了甲等员。人蔡校长厉害,虽民国首届教育总长,却毅申报乙等员,明确表示将不再谋取政府高官或劳什子议员;钱玄同、周人行申报乙等员。有勇气做丙等的,有研究佛教的梁漱溟诩“素食主义者”的李石曾等少数人。

李守常先生呢?他选择的居是最低标准——甲员!李钊从无绯闻,德极,他有结老妻,聚少离,却不离不弃,令人钦敬。他是有名的政论,是公批评政府政客的公共知识分子,从未显示有参政的野。他居选“乙等”,岂不是在向同公示:他有从政的愿望?

,李钊等人被推举“纠察员”,改“评议员”。此“员”专门违反规者进行监督、检查处罚。不,蔡先生让教授监管教授,让朋友盯着朋友,同让右手给左手动手术,让执政党给己割癌灶,说轻松,但绝做不。所,就有李钊查处陈独秀的在《北京日刊》爆料,尽管者常城南找姐销魂已经是公的秘密。

“在阶级位中生活”的李钊,凭己的才干与人使己越走越高。初他被章士钊推荐北,曾受不少同颇不友的质疑的眼神,因他有洋的文凭,且人长忠厚,穿着土气,有人甚至说他像刘邦手那屠狗专业户身的将樊哙。

章士钊的原话是:

盖守常虽问优长,其实至声不至,北同僚,皆擅有欧镀金品质,独守常无有,浅薄者流,致不免樊哙视守常。

不,那些西服革履、型两分且抹着头油的同很快就位蓄着胡子、留着平头、老是穿棉袍或褂的人刮目相了——在校内,图书管理专业的人,居本职工做此精致,至八十年,国人在权威的《世界图书馆与情报服务百科全书》(World Encyclopedia of Library and Information Services)中,称李钊“中国现代图书馆父”;校外,人是有真知灼见的著名报人与政论。更让人钦佩的是,守常先生的人,正像“鲁迅”笔名风靡文坛的教育部处级官员周树人所说,“诚实,谦,不说话”,且德极,故渐人。

年10月,声誉越越高的李钊他的图书馆从景山东街的北二院搬进了新落的红楼。

应湖南籍同杨昌济教授的请求,他将杨的弟子兼未女婿毛泽东安排进了图书馆做助理员。毛在陕北窑洞国记者埃德加斯诺(Edgar Parks Snow)说,那,他是借钱北京的,不找工就生存不了。是二十五岁的毛泽东一生中一次是最一次求职经历。四月,毛泽东即南了,因杨先生猝世,因他滞留北京既无意赴法国勤工俭——他正是此与萧子昇、罗章龙等二十几人一京的,无力通“旁”门进入北。北规定,旁听生优秀者转正式生,但通考试并且缴纳不菲的费。毛泽东返回湖南。

毛泽东离的方,正是在中国共产主义运动史值留一笔的北图书馆的“亢慕义斋”(即“共产主义室”。“亢慕义”,是德语Kammunistsches音译,意共产主义。“斋”是室的意思。),亦称“亢斋”。北的正式生,张国焘、张崧年、邓中夏、罗章龙、刘仁静、李渤海等,此与导师一讨论马克思主义。,俄共特使维经斯基在间屋向人介绍“十月革命”及俄国新政府中国政府人民的友善。是,在李钊的全力营造,“亢慕义斋”在激进的知识分子迅速扩建着,三十一年,整中国陆了“亢慕义斋”。

民国七年(1918年),确是李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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