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 归园田居五首(其四)

久山泽游,浪莽林野娱。试携子侄辈,披榛步荒墟。徘徊丘垄间,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朽株。借问采薪者,此人皆焉?薪者向我言,死无复余。一世异朝市,此语真不虚。人生似幻化,终归空无。

赏析

面首诗是陶渊明所写《归园田居五首》的四首。者所毅弃官归田,并在组诗的三首中表达了求不违所愿不惜劳苦耕、夕露沾衣的决,的是复返,求人的回归。四首诗的前四句写归田园偕同子侄、信步所的一次漫游。首句“久山泽游”,是组诗首篇所写“误落尘网中”、“久在樊笼”的回顾。次句“浪莽林野娱”,是“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的者在离“尘网”、重回“故渊”,飞“樊笼”、复返“旧林”,投身、遂本的喜悦。句中的“浪莽”二字,义同放浪,写者此无拘无束、由在的身状态;逯钦立校注的《陶渊明集》释此二字“形容林野的广”,似误。句中的一“娱”字,则表达了“本爱丘山”的者的契合爱赏。从三句诗,则见者归田园不仅有林野娱,且有“携子侄辈”同游的人乐。从四句“披榛步荒墟”的描写,更见其游兴浓,句末的“荒墟”二字承启,引了面的所见、所问、所感。

陶诗即景就,平铺直叙,在平淡中见深意、奇趣。首诗是一首平铺直叙。诗的五八句“徘徊丘垄间,依依昔人居,井灶有遗处,桑竹残朽株”,紧承首段的末句,写“步荒墟”所见,是全诗的二段。四句诗与首篇中所写“暧暧远人村,依依墟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那一幅生机盎的田园画适照。是生与死、今与昔的照。既淡泊又情、既了悟人生又热爱人生的者,面世间的生与死、间的今与昔问题,有深刻的感受无穷的悲慨。其在“丘垄间”此流连徘徊、见“昔人居”此依依眷念、遗存的“井灶”残朽的“桑竹”此深情观察描述的情,是象、耐人寻绎的。

诗的九十二句是全诗的三段。前两句写者问;两句写薪者答。问话“此人皆焉”与答话“死无复余”,语极其简朴。简朴的问话中蕴含者前荒寂景的无限怅惘、原居此人的无限关切;简朴的答话则实了一残酷的实,在它的背是一引古往今无数哲人迷惘、思考并从各角度寻求答案的人生问题。

诗的十三十六句“一世异朝市,此语真不虚,人生似幻化,终归空无”,是最一段,写者听薪者回答的所感。四句诗参破、说尽了盛则有衰、生则有死一无逃避的物规律法则。诗句似平平淡淡,所包含的感情容量极,所蕴藏的哲理意义极深;正是所谓厚积薄,是陶诗的难企及处。正朱光潜在《诗论》十三章《陶渊明·他的情感生活》中所说,一些哲理,“儒、佛两费许言语阐明它,陶渊明灵迸,一语破。我在所领悟的不是一说,是一情趣、一襟、一具体的人格”。读陶诗,正应从中他内的境界、智慧的灵光,及其世、人生的了悟。

有些赏析文章认者此行是访故友,是听故友“死无复余”感悲哀。但从整首诗,诗中并无追叙友情、忆念旧游的语句,似不必此推测。且,那解释缩了首诗的内涵。王国维曾说,诗人观物是“通古今观”,不“域一人一”(《人间词话删稿》),其“所写者,非人质”,是“人类全体质”(《红楼梦评论·馀论》)。首诗所写及其意义正王国维所说。者从“昔人居”、耕者言所兴的悲慨、所领悟的哲理,固已超越了一人一,不是人的、偶的,是带有普遍、必的人间悲剧。

者:陈邦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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