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裿至鲁朗，颇重击，日引官长至郊外比，定升降。又川人周春林、张鹏九，鄂人方仲孺三人。周随军入藏，任排长。张随运输队入藏，任书记，亦众所不齿 者。不一月，周升预备营管带，方、张皆擢升善委员，日夕不离左右，长裿颇倚重。波密平定，长裿委张冬九理官，委方彝贡理官。尤记方任 初，寓书遍告朋辈。书中有“弟武夫干文，不啻汗牛充栋”语，全藏传笑柄焉。
前敌易帅，所更张。又值初秋，气候渐寒，余乃令西原随钟颖一同回德摩，请检寒衣。西原初不肯，余许翌日同，始行。
余回鲁朗，搜讨申儆，士气振。波番兵亦严守冬九，不敢越雷池一步。一住经月，赵钦帅始遣彭日升率边军三营，定期由硕板经春山，直捣中波密。令我军同 向冬九攻击前进。长裿奉令因准备粮秣运输，迟四日，始令余率部先进，附格林炮三挺。余整队，沿途皆无波番兵。至冬九桥，亦空无一兵。搜索寨内，居民 亦迁徙。余甚诧。遍搜附近数，均无人迹。判断边军必已攻入中波密矣。乃急报长裿，请示进止。余是日，即就桥西平原中，刈草莱，张帐幕止宿焉。此久 波番兵所据，尸骨遍野，壁垒依。余马凭吊，尤恍惚闻日奋呼杀贼声。夜半，闻臭气，不寐。秉烛迹，则不少断肢残骸，掩藏土中，余枕畔 亦碎骨数块。盖鏖战久，又炎热，亡尸骸不收殓，致血化青磷，尸残原野。睹兹遗骸，不禁恻。
[校注三十二] 赵 尔丰此已调署四川总督，行在甘孜，藏中请攻电，即饬统领凤山，督新军前营管带彭日升，西军中营管带顾占文，西军左营管带牛运隆凡三营硕板进军。 另饬新军营管带程凤翔桑昂（科麦）进军。计凡兵四营，分两。硕板进彭日升，曾与陈遇，故陈但知此三营。其边军精悍无匹，加久习边， 入番境，在康途。加全波壮丁已调攻冬九。故边军入波，入无人境，迅速攻波密春寺、松宗寺、薄宗寺等中点。波密头目白马青翁，仓卒 返救，亦被边军攻破。波民皆逃集中波密。故藏军反攻，波密已无一兵矣。
次日午，长裿亲率军至。信宿即进，留余殿。余迟一日始，纳衣噶、八浪登，旧垒重经，遍检遗骸，日久热，悉化虫沙。仅在八浪登山，寻获 刘队官尸身一具，火化，裹包携行。余皆残骸满，碎骨渗沙，无法认识矣。余惟念忠诚正气，亘古常存，固不必辨蒋侯骨，归穆伯丧。因在此停止半日， 督令士兵，聚残骸一处掩埋，始行。由八浪登前进，经京中、树枝、央噶三山，皆重岗叠岭，高耸入云，远近众山，一齐俯首。危崖狭，陡峻异常。我军穷 三日力，始通。每一山，皆须整日赶行。恒登降深壑绝涧中。山中皆千年古树，树十围，高数十丈，直矗霄汉，荫蔽不见日。此偶有番商往， 负重行，必须六日始通。三日宿山，三日宿谷底。山无数尺平栖止，故番商恒傍树根，凿隐身，避风雨。久，宽八九尺，深五六尺，人 挺卧其中矣。凿此巨，尤未占全树半。此真无所者。余尝谓材虽栋梁，生非其。不遇其人，亦终老穷荒，弃废材。人怀瑾抱璞不 遇者，亦尤是耳。又山中秋高叶落，泉水久浸，遂积潦；水寒含毒汁，番人饮，颔生瘤，垂五六寸长。波番无老幼、男女皆有。山，势伏，行 半日至汤买。薄藏布江横其前，宽十余丈，波涛汹涌，有藤桥通。军前进，已被番人砍断，乃就河岸宿焉。是日，行进甚速。途中渴燥，汗流不止。入河濯巾 洗尘，又觉寒透肌骨，不支。盖波山高岸陡，溪水寒，终岁不见日故。
[校注三十三] 按 纳衣噶至汤买（亦汤木）间，凡山四重：八浪登、京中、树枝、央噶是。高度皆在四千米左右，山脚底河谷深狭，崖路陡险，故觉其高倍常。此山 脉工布与波密古界。因波密强悍，工布孱弱，致德摩山东，鲁朗、冬九、给衣噶等村亦波密民占领。汤买临薄藏布江，那波密河。薄藏布即波异 译。其东北部势高，称“波堆”，即波义。西南部海拔低，称“波密”，即波义。藏人统称曰“波部”。汉人不惯呼一音名，故曰“波密”。 藏布者，“清洁者”义，藏人称河圣洁者，“雅鲁藏布江”、“薄藏布”同义，又加江与河字，乃汉人所增益。波密全境，胥属此河流域。各支流皆雪 山，此带主雪量甚，故水源丰富，源流虽不勘长，干流水量甚。水急江阔，津梁难施。幸暖藤，所在藤笮（溜索桥）。汤木桥，其名桥一 。
凡饮水含有机质乏矿质者，其人颈生瘿瘤，曾见数森林区域，与缺乏食盐，其人皆此．食海盐及海带足解．因两物中含碘质，故知瘿瘤必由碘质缺乏，则输入碘质血，或吞食碘化物，应足疗．波密乏食盐，森林，故其喉瘿特重．
是日，遍寻居民，皆匿不见。夜有一番人至，乃此头目。余悬重赏，募人架桥，诺。次日凌晨，即引一老人，负藤绳两盘至。沿河呼唤甚久。始见岸 一番人，手携毛绳。是彼此各持绳的一端，向流力抛。忽两绳相结，一绳。再张索桥，引渡。两岸原有石墩，高丈许，中埋木柱。拴桥绳柱，即 桥梁矣。河番人，攀缘藤绳。余取所携毛绳观，其一端系有三梭铁钩。又视老番绳端，亦系一铁球，卵，始知两绳相，即钩结一矣。渡桥，人 依桥柱，背河立。有曲木，长尺许，半月形，紧系间，桥绳即由此穿。另一细绳，系人背。此岸循索溜达波岸，一人牵引。凡渡河人，仰身倒， 手足紧抱桥绳，手攀脚送。徐徐。河一人持细绳，亦徐徐牵引。
桥既，官兵陆续渡。每渡一人，约十分钟久。全营三日方渡毕。我军初渡兵一排，余即继渡。初则顺势降，甚易。向视洪涛，不无惴惴耳。迨渡至 桥中，绳坠丈许，距水面亦不二丈。浪花喷飞，扑面沾衣，不觉惊动魄。仍竭力攀缘，久始达彼岸，已喘汗矣。此岸有居民百余户，均已逃避。余驻 此两日，俟全营渡毕始行。从此路稍平，山较少。河有岸，沙洲七八，皆木瓜树，郁林，树高丈许，结实累累，清香扑鼻。又行十余，接长裿令，彝贡 番人复叛，驻军损失颇巨，令余急率部进剿，清路。又行数，遇一司书狼狈至，乃由彝贡逃者，携同行。至别夹宿营，询其经。知军至汤买，彝贡喇 嘛即投诚，乃留兵一队驻其。殊官兵垂涎喇嘛寺财物，肆行掠取，遂激变。复聚众千余，围攻两日，驻军不支，被缴械。死伤尤重，生者不四十余人已。 翌日，行五十，沿溪进，途中见村舍，傍溪右岸。又行十余，横山阻。山高险。山波番兵所在。左海子。宽许，长数十。岸即彝贡， 人户甚。闻向导云：“二十年前，此溪。因左面高山崩溃，雍塞山谷，遂潴海子。右岸亦夷平原矣。”我军沿海子流许，徒步，水深尺许。遂 宿营彝贡。遥见海子岸，无数烟堆，番兵往其间。沿岸登陆处，似均掘有壕堑。余部署甫定，边军彭管带日升。日升，永绥狮子桥人，入川二十余年，由夫 役积功升管带，边军骁将；异域相逢，倍动乡情。日升愿全力协助。余甚感。约明日拂晓进攻，彭营由左岸登山，我军由彝贡渡海，议定，日升辞。 即军海子流五许村内。
[校注三十四] 入 藏川军，募市井无赖。军官又凤凰山训练生，缺乏治军经验，加钟颖童马矣轻佻，但宽厚博人，故其军纪极恶。赵尔丰知不堪不敢言。但虑 其在川边（西康）滋，故使绕从北入藏，边军卫送。其与川督赵尔巽函电，曾迭论钟军纪律坏及钟颖治军无状等。乃其奏摺中央电视台称钟军纪律甚， 沿途受人欢迎云云。赵苦知。钟军一塌糊涂知矣。联豫与钟知皆满洲人，乃不喜钟悦罗长裿，亦非无敌。此虽罗长裿整 理该军，罗亦因无人，难挽积习。其克定波密，全赖边军力耳。罗反攻，实未曾遇战。使遇战，仍不免挫败。其军窳败此，乃毫无知，竟假人余 威占领彝贡（属中波密），劫掠其喇嘛寺，致激民变。此白马青翁，已经逃入野山，更无人率领，乃亦叛乱，则其民变知矣。此正与民国元年 拉萨川军攻掠喇嘛寺相同。其钟颖据的率领亦是此辈，日夕劫掠市民，肆其赌。耗既尽，又复劫。民元月三月，市民皆穷，乃往劫色拉寺（西藏三寺 一）。寺僧乘垣抵抗。数日，寺僧突击反攻，民众揭竿应，钟军反被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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