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崇祯皇帝 3.金之俊出山

金俊说动皇帝南,己却受皇帝差遣北——任昌平巡抚,协守居庸关,是皇帝固守待援计划的头一步骤。

十几年投闲置散,门庭冷落,望秋先寒,熬今,“终膺疆寄命”,金俊明白,皇实在是派不他认合适的人了。

在流寇陷同,消息传,京城一班老爷就在溜了。年老的疏告退;病的告假;中有父母的便说无人侍奉;若是碰巧有父母病故的,“丁忧”更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什“墨絰从戍”、“金革毋避”的夺情理论全不顾了。有趣的是那“知耻”二字,崇祯赏识的状元魏藻德,才三十郎年纪,“老”与“病”皆沾不边,中父母春秋鼎盛,且有兄弟侍奉,亏他主意,竟奏章荐:“愿京催督粮饷。”

此举使崇祯失望极了,且不说子门生、状元及,就是入仕才几年,便晋士,兵部尚书兼工部尚书任首辅,一日九迁,位极人臣,眼形势危急,纵拿不回手段,应该留与君父共患难,不料“京督粮饷”——其实是溜。崇祯虽不面斥责他,“警报方急,卿首辅,应佐朕理机务”由,硬将他留。

金俊不溜,他的在南边,且不说关塞重重,山高水远,就是中拖儿带女的,次途中那一场惊险,使他不敢再贸南,是“降任斯人”。

其实,崇祯皇爷何尝不清楚,此派一不知兵的书生昌平,无补实际,但恰在此,守戍昌平十二陵的营兵生了闹饷的,己是皇帝,十二陵决不有意外,必派人安抚,加金俊是南方人,不怕他逃走,是恩诏颁,金俊了一回钦差。

行,曾应麟他在德胜门饯别,比较一月前的李建泰,那辅臣督师的气势,真不啻壤别,二人不由相唏嘘。

“岂凡兄,流寇眼就兵临城了,你两手空空,迎着贼的路,是何苦?张缙彦与你共几十年,就不你说一句话吗?”

金俊不由叹了一口气,神色惨唤着曾应麟的表字说:“玉书,眼怨尤人,势了,流寇就了,皇不愿弃守京师,仍在指望援兵,婴城死守,我断定,是断断乎守不住的,昌平是送死,留京是等死。既反正是一死,又何必落忤旨的罪名呢?”

曾应麟仍有几分不平说:“唉,至今日,皇才你,你不觉太晚了吗?”

金俊又叹了一口气说:“雷霆雨露,总是恩,做臣子的,不因信任太迟便不尽职尽责呀?”

曾应麟见他此一说,不由敬佩,执手告别,二人眼中含着泪花。

一路,居旗伞顶马,护卫仪从,引他昌平,金俊端坐马,不向远处遥望,流寇虽在居庸关外,但一路,却尽是兵燹的惨象,德胜门外,处是东一、西一的饥民,他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十一群,五一团,有的在烧野火御寒,有的却吆喝着,在围追野兔。

金俊望着伙的饥民,他似乎生活很快活,半点有饥寒冻馁态。他似乎记有人向他透露,说正月十五,四乡进城的人忒,城的人忒少,守城的怀疑是流寇装扮饥民混进城,但报,头却人理,眼他着伙饥民,更相信了说法,,一旦流寇薄城,饥民内应,京城一定不攻破。

离京越越远了,他感觉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冷寂。仲春气,正是农忙候,近在京郊,仍满目疮痍,放眼四顾,虽阡陌纵横,却无人耕,该是长麦、豆苗的方,却见茅封草长,野雉惊飞;该是住着人,且是欢声笑语的村落屋宇,今是一片断井颓垣;的房子,剩四堵光墙,鸡犬相闻的闾,已是废墟一片;偶碰一两人,不是老妪便是老叟,面带菜色,哼哼唧唧,伛偻提携,荒郊挖草根、寻野菜,十几,竟碰不一青壮。

是皇陵的所在啊,祖,明十二位先帝皆长眠在昌平的寿山南麓。从某程度说,风水宝的皇陵,关系着明皇朝的国运,其重胜紫禁城,虽说年,满洲的辫子兵曾在一带掳掠,虏兵一,朝廷不是迅速派员,带着银子粮食前善吗?一年,什不见有半点恢复的景象呢?但转念一,流寇马就了,恢复又有什呢?他不由己笑己太痴。

昌平边,奉旨听劾的巡抚何谦,已在昌平城郊等着他。

何谦是他万历己未科的同年,在京不少往,很是知己,眼他容颜十分惨淡,见了金俊,就像了救星,远远便向他拱手,走近又一揖底,双眼泪花盈盈,说:

“岂凡兄,弟你借故推托呢。”

金俊忙跳马回礼,又望他苦笑说:“借故,我借什故呢?不,我倒是劝你不再回京了,人走找不借口呢,何必我那同年蔡维立呢?”

“蔡维立”便是在太原殉难的巡抚蔡懋德,维立是他的字。他是被皇帝剿贼不力被褫职的,因顺军快,他及走,所弄了“身殉职”。金俊知何谦老就在河北高阳,有老母在堂,便劝他趁此回乡。

何谦摇头说:“我明白你是意,不我不走,一走算什呀,有人说我畏罪潜逃,所我回京,听皇怎处分。”

金俊知他有几分迂,便低声说:“你睡醒有,眼已是俗话说的:鸭子河各顾各了,你怎在些?”

说着,便那六部九卿议的情况、及眼各位臣在寻借口溜的,向他说了一遍。何谦毫无表情听着,摇头说:

“明真是无药救了。”

因与行辕尚有很长一段路,二人是重新马,何谦马向金俊介绍边情形:眼守居庸关的号称二十万,实数不八万,且分四股,一股是原同镇总兵王朴的兵,王朴败死锦州,其残部约一万五千,由一副将带领,驻居庸,士兵纪律最坏;另有一股是总兵马岱的人,约两万五千,战斗力最差;有守陵的三营兵,若一万五千,由总兵李守荣统带,老弱居,有少战斗力;真正战的是唐通的兵,约两万,唐通原是守三海关的总兵,前不久晋封定西伯,因他的衔最高,兵又精,故他主帅。

何谦又说,目前兵少尚在其次,最急莫欠饷。俗话说,无粮不聚兵。兵的提着脑袋吃粮,真一刀一枪博功名、混身的人极少,是养糊口。目前各军欠饷,的长达一年,不但欠饷,连饭吃不饱,盐菜马干更不提,官长平日体恤士卒的、少喝兵血的,士兵忍受;若是平日劣迹斑斑的,便弹压不住了。回哗变,是马岱的兵,由一六品千总带头,百人一声喊,竟北关几商号抢了。不几商号有背景,有两是皇亲的,是立刻告了御状,皇怪罪,身巡抚,他不免责。

“你是何善的呢?”金俊忙问。

“善?情形有什善?”何谦苦笑,“跟头的说话呗。知眼情形干柴烈火,你动蛮吗?告诉你,连退赃不敢提,皇追比由兄弟我硬顶,头哪知苦衷?”

金俊不由吃惊,说“说,那些首的不曾受惩处?”

何谦双手一摊,歪着头望着他说:“岂凡,你是真不明白呢,是怎的?眼军中,已有不少人与流寇暗通消息。甚至已有流寇混入军中,据兄弟所知,次哗变就是班人操纵的,他已吃雄鸡血酒了,一旦有,生死与共。所你惩处吗?明明知是那几人,你着,不,是你抓他呢是他抓你呢?”

二人并辔徐行,前面不远处现了一座很的兵营,军士有操,他在营中走动,有三五一伙走了辕门,何谦介绍说,驻的是新的山海关防军。

金俊现,与军营相,路边现了一长串窝棚,一面敞,三面茅草遮着,面隐隐约约,有人影在蠕动,有些头沾着茅草、却涂脂抹粉的青年女子,露十分憔悴的脸,向外面张望,半点不回避;一些半桩子的娃娃,有男有女,赤身露体的站在一边瞧热闹。金俊不解,问何谦说:

“关怎有些窝棚,些女人又是干什的?有,那的女娃子,怎光着身子?”

何谦吞吞吐吐说:“,是买卖街,些人是赶营的,他专门做士兵的生意,与军人方便,女娃子不穿衣,总是穷呗。”

金俊不由生疑,说“年头了,有什东西买卖?再说,见人,并无柜台货物呀。”

何谦见他穷问,苦笑着说:“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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