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六合 第172章 蟾宫惊变

见侯殷牵永安寿,徐奉便了:“公子且安。某永巷令年,典官婢侍使。宫中人,我手。昔,毕岚修缮永乐宫,良工亦我所募。程璜久不典职,岂料永安内外,已伏圣教黄巾死士。”

“名籍何在?”侯殷口。

“名籍在此。”徐奉不疑有他,点指衣襟。名籍随身,缝入袍内。

“速取。”侯殷中定:“永安寿,某代。”

“……”徐奉略显迟疑。

“蟾宫虽近永安,不易。临不断,功亏一篑。”侯殷言凿凿。见徐奉仍不决,便顿足:“莫非,不信我乎?”

“岂不信公子。”徐奉咬牙解衣,取绢书名籍。

绢书入手,体温犹存。侯殷功告:“速归。”

“公子,郑重。”徐荣裹袍。

侯殷长揖相送。

少顷,曹节内室。侯殷与徐奉所言,字字入耳。

侯殷转呈绢书,却被曹节婉拒:“公子久入太平,掌京中诸。何必老朽,蛇足。”

言意,侯殷本就是太平中人,熟悉京中妖贼人。需按图索贼,必手擒。无需曹节画蛇添足。

“老人,所言是。”不宜迟,侯殷领命。

待侯殷别馆。曹节又入内室。细榻贵人,沉睡不醒。曹节似有所悟:“侯公子,‘洁身守,不同世人陷乎邪’?”

再思长乐太仆段珪,死非命。昔日蟾宫主,剩曹节一人。老将至矣,身毕岚、曹冲,皆非托付人。

环视华室,曹节徐徐身:“蟾宫,休矣。”

不三日,侯公子已传书西郭曹节府前。言,名籍所书,皆其人。

曹节遂将手书付一炬:“人。”

“在。”

“马市子钱。”

“喏。”

是夜,蟾宫。

盲童挑灯引路,亦先前。赎回宋皇。侯殷往太仓,一掷千金。先前盗掘菟园,寻迹金山所,蟾宫折贵所。折桂馆布局,早已烂熟。彼,暗送徐奉潜太仓。便将折桂馆并各处别馆,名称路径,悉数告知。是故,徐奉缁衣假面,充盲童,混迹馆中,轻车熟路,未被识破。且盲童毕竟不辨物。焉知密室中,又一人。

餐、厕,按部就班。一人,少一人,贵客往,亦无从觉。

今夜亦先前。

受贵客一金赐。掩门闭户,徐奉满意足,回暗室。静坐明。

暗室居中所置博山铜炉,香气氤氲。香味似与先前不同。徐奉,知觉,昏沉入睡。

冷水激面,猛清醒。

明月繁星,割面冷风。

挣扎,不料浑身松软无力。中暗叫不妙。

中计矣!

“永巷令醒否?”

徐奉闻声,头巨震。便有一人,白面红,徐徐近身。

正是假包换,蟾宫主,长秋兼领尚书令,曹节。

“老,人。”徐奉惊怖声。

“正是老朽。”曹节附身:“永巷令,计较。”

“奴婢借偷生。乞老人怜爱。”徐奉悲声乞求。

俗谓,“在屋檐,不不低头”。徐奉诩,与曹节,“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又“井水不犯河水”。同黄门内宦,各其主。曹节,全其命。

不料曹节却摇头:“永巷令知,长乐太仆已因你死。”

“长乐太仆,乃受张让、赵忠构陷。与我何干。”徐奉岂不辩。

“永巷令,宫中果有内应。”曹节语透深意。

“贤良师,虽兵解升仙,圣教仍存。老人,敌乎?”见乞求无,徐奉遂言语胁迫。

曹节森一笑:“永安寿日,京中妖贼皆死。老夫,有何惧哉?”

“侯、殷!”话已至此,徐奉焉不醒悟。

“侯公子所求,唯宋皇一人耳。”曹节背身。身便有黄门力士,将徐奉合力抬,高举顶。一路相随。

“老人,意何。”徐奉仰面朝,四周皆不见。

“送永巷令,黄泉。”曹节头不回,挑灯在前。

少顷,覆半途止步。

覆,流水潺潺。正是太仓内渠。

曹节长袖一挥。黄门力士,便动手。

“名籍!”生死一线,徐奉声嘶力竭。

“慢。”曹节果中计:“名籍何?”

“名籍不全。”徐奉答曰。

“何缺!”曹节追问。

“老人全我命乎?”徐奉不答反问。

曹节正口,忽桀桀一笑:“永巷令,先行。”

音犹在耳。黄门力士,力掷。

徐奉目眦尽裂,飞坠十丈高台。

砰——

一声巨响,再无声息。

洛阳金市,胡姬酒肆。

久未露面,侯公子,正斟饮。表情惬意,视死归。

须臾,便有人登楼入。

“禀公子,万皆备。”

“善。”侯公子便身:“且一见。”

“喏。”

二人一前一,楼入院。经暗门,抵达密室。

窖藏兵洞,乃旧宫改建。洛阳城,本是古旧。饱经战火,宫墟何其。

京中所剩无几,黄巾余孽,皆藏身此处。

先前,本散布城内与郭区,收侯公子密令,各动身。三日前,方才聚齐。最余孽,皆黄巾死忠。说是死士,亦不。若非此次乃刺杀子并蓟王,潜伏极深黄巾死士,岂肯轻易现身。

正因灭教仇,不共戴。侯公子才一呼百应,召集洛阳黄巾齐聚。

身材各异,相貌参差。各式人等,一应俱全。有气生财游商,有吆五喝六市吏,有僦车行民夫,亦有深入简士人……

人人神情严峻,皆有必死。

侯公子环视众人,肃容行礼:“圣教存亡,在此一举。”

“愿听公子号令!”百余众,齐齐抱拳。

“进酒。”侯公子一声令。

酒便取一瓮酒。人手一碗,逐次斟满。

候公子,先干敬:“黄泉路,再相见!”

“黄泉路,再相见!”何须言。

水酒一碗,黄泉伴(详见:《陇右·192 言行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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