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簿真义士。”蓟王面色稍霁。
“臣,死罪。”梁习早有死志。奈何身不由己,君命难违。
“忠君,何言罪死。”蓟王早有准备:“中书令,传檄。”
“喏。”中书令赵娥,遂将蓟王敕令,殿诵读。稍传檄。
谓“平生所,未尝有不人言者”。蓟王诚布公,告知与众。除猜忌。檄文字字入耳,梁习终安。先行拜退。被送入门署鸾栖馆歇息。
蓟王宫,灵辉殿。
二月初,朝。国有条不絮,王与百官共议。
少府女官并门属吏,陪坐侧席。见门主簿孙乾,殿未归。报馆丞陈琳,遂耳语相问:“主簿因何缺席?”
卫觊悄声答曰:“乃送陈国使宫。”
“鸾栖馆便在北宫门外,因何不回?”陈琳又问。
“未知。”卫觊亦无从知。
陈琳国秉笔,才思敏锐。似觉有异,故才言相问。
话说,门属吏并少府女官,所分坐左右侧席。正因迎送往,传递王谕,进宫殿,皆避人耳目。无需堂皇,穿梭正殿。避走帘外,不惊不扰。
主簿孙乾,乃门五吏一。高居二千石俸。门署,除门祭酒司马徽,居国老席列。纵二千石,亦屈居侧席。正少府女官,唯中书令赵娥,奉君座前。余中书仆荀采,皆侧席就坐。无论门亦或是少府,皆与有荣焉。因,皆是蓟王近臣。
门豪杰,南宫才女。
春闱女科,秋闱男科,稍并称“礼闱”。
礼闱,本是尚书台别称。因汉尚书台,位建礼门内,又近禁闱,故称。
《文选·任昉》:“入礼闱,朝夕旧馆。”注引《十洲记》:“崇礼闱,即尚书省门;崇礼东建礼门,即尚书舍门,尚书省二门名礼,故曰‘礼闱’。”又注:“礼闱,尚书省。”
春闱分三场举行,初试、复试、殿试。
立春,先四百城港,各女校,统一初试。择优入各郡复试。优中择优,入披香殿试。
考试内容:文章摘句(选择填空),名篇解意(阅读理解),乐府诗文(吟诗赋),国策政论(策论习文),另有杂谭博论(附加题)。
三场考试,各有侧重。初试,文章摘句,名篇解意。复试加乐府诗文,国策政论。殿试另加杂谭博论。
杂谭博论,乃蓟王命题。所谓灵秀。书本外,灵光一现。便是附加精。
此次女科杂谭,蓟王命题:“圆方”。
其题引述曰:《戴礼记·曾子圆》,引曾子言:“诚圆方,则是四角不掩。”释曰:“曰圆,曰方,方曰幽圆曰明。”《周髀算经》又注:“旁沱四隤,形覆盘。”《素问》亦曰:“在中,气举。”《周易乾凿度》另有:“坤母运轴。”《苍颉》或云:“日行一度,风轮扶。”《尚书纬·考灵曜》或曰:“恒动不止,人不知。”《春秋纬元命苞》或言:“右转迎。”《河图括象图》或说:“右动,毕(摘晚清·黄遵宪《日本国志·术志一·西》)。”
前汉,武帝通台。台高二十丈,建铜柱,高三十丈,柱有承露盘。盘七围,长安二百见。
今立南港,远眺木兰舡,先见帆樯见船。
何解?
人容身,认知深。令蓟王瞠目。话说,《戴礼记》、《周髀算经》、《素问》、《周易乾凿度》、《尚书纬·考灵曜》、《春秋纬元命苞》、《河图括象图》等,皆是古先秦,乃至两汉著。最迟亦不晚今汉。
且结论方士言。人尤其女子,是否涉猎,未知。故蓟王才设此问。引杂谭。
岂料,披香殿试才女,各抒己见。
有人叉鱼比喻。言及“鱼在其形”,故渔夫叉鱼。
另有人《史记·官书》:“海旁蜄气象楼台,广野气宫阙。”句破题。
更有才女蔡琰,“四角不掩,在中”入题。或言,既浑圆,亦浑圆,此非静动乎?
蓟王惊人。
单从世界的认知,便窥一斑。
汉朝,毋庸置疑,乃封建巅峰。
正因虑及,惊世骇俗,“荒诞不经”。故蓟王将附加题,列杂谭。
三场春闱,足月试毕。
殿试前十名,授六百石沉月博士。前三,授千石披香博士。魁首,授二千石瑞麟博士。
沉月博士,入各城女校,教书育人,授业解惑。若不仕,亦居授业。披香博士仕少府,披香殿女官,年三十五致仕。其中佼佼者,聘入宫,侍奉瑞麟阁。若王所幸,则嫁蓟门。
奉王命。殿试十才女答卷,皆登《朝闻日报》,公众。附带主考官,儒宗、四少师、赵等人评注。及蓟王朱批。
众望所归。蔡少师长女,蔡琰居首。
金州港令,琅邪诸葛珪次女诸葛婵;长安令,中山甄逸次女甄,分居二三。
融漓、麋贞、曹莹,皆位列前十。
名册由中书令呈报,蓟王依次目,忽疑问:“蔡淑,何人女?”
中书令赵娥答曰:“乃襄阳蔡讽女。姑母司农张温妻,长姐嫁左国令,兄蔡瑁,仕荆州牧刘表。”
左国令黄承彦,持芴奏报:“回禀主公,正是臣内妹(妻妹)。”
等等……
电光石火,蓟王似已理清头绪。
话说。荆州牧刘表,有三子:长子刘琦,次子刘琮,三子刘修。“表琮娶妻蔡氏侄女,蔡氏遂爱琮恶琦。”换言,刘表诸子皆妻所生。蔡夫人并非次子刘琮生母。甚至未生养。
莫非,蔡淑便是蔡夫人?
蓟王必有此问:“既是荆州名门贵女。因何北。”
左国令黄承彦,有问必答:“乃行至此。”
果真此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