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天下 第010章 以鼠饵狸

海市旗船,爵室。

“空侯岛,因形似胡空侯名。海西人称西特拉(Cithara)岛。俗称‘琴岛’。”海市令已将老王所割北岛图卷,铺展案。

西特拉琴,形似胡空侯。流行中海沿岸。确与此岛颇形似。

“空侯岛,周回约三百,比郁洲岛。有港津数处,兼有野市。因与黄支国毗邻,故常有身毒人,渡海。岛豪强身毒,各据港津,因巨富,不遵王命。”海市令又:“闻夺适(夺嫡)争,亦有岛豪强,参与其中。”

“不所料。”万震一笑了。空侯岛何止是鸡肋,根本就是已程不国毒瘤。非但无利图,且尾不掉。岛豪强,所裹挟夺嫡争,必背主谋授意。

主谋何人,不言喻。

换言,因空侯岛位置特殊,乃黄支国入侵已程不国,桥头堡。乃至,黄支国不断驱民登岛,经此岛,南已程不国主岛。空侯岛豪强,各据港津,除征关税,中饱囊,亦便身毒人,偷渡登岛。更有甚者,假扮海贼,劫掠往商船,亦常有生。

一言蔽。空侯岛,乃牛鬼蛇神盘踞,魑魅魍魉汇聚,逍遥法外乐土。

无怪老王,“崽卖爷田不疼”。

老王岂止一石二鸟。将此岛赠汉使。借蓟王力,扼守国门。阻断黄支国利益输送,防止扶植亲信,进颠覆王位。

一切皆不万震所料。

“敢问夫,何解?”海市令求问。

“略施计,我主所。”万震竹在。

“计将安?”海市令急忙追问。话说,万震虽无“运筹帷幄中,决胜千外”神算。施计一群化外野人,必有十足胜算。

万震笑答:“『鼠饵狸·二桃三士』计。”

海市令虚求教:“愿闻其详。”

鼠饵狸,本是“狸饵鼠”。典《吕氏春秋·功名》:“狸致鼠,冰致绳,虽工不。”捉鼠猫诱饵,比喻适其反,劳苦无功。鼠饵狸,则正中怀,半功倍。

万震答曰:“鼠饵狸,谓投其所;二桃三士,乃诱其乱。”

“原此。”悉知详情,海市令幡醒悟。话说,万震不一港长。传闻与蓟王荒岛偶遇。本一介书生,不了了。岂料竟腹隐珠玑。果有实才。

我煌煌汉。星汉灿烂,名臣辈。

更叹我主,识人明。加谏议夫,升秩六百石,正使。我不。

“君国士待我,我必国士报。”海市令有感。

闻此言,万震含笑执礼。

海市令,长揖回礼。

唯恐喧宾夺主。此,乃三千石木兰舟所组“枝分角市”。万石舡所汇“干支市”,皆泊殑伽港中。渡海一日达。

殑伽,又云强伽、弶伽、恒伽、恒架,不一足。又名“枝扈黎江”。《水经·河水注》:“康泰《扶南传》曰:恒水源,乃极西北,昆仑山中,有五源,诸水分流,皆由此五源,枝扈黎江山,西北流,东南注海。枝扈黎即恒水。”

《史记·宛列传》正义引《括志》“拔扈利水”、“恒伽河”。皆指此水。

不宜迟。海市令遂命快船,返回殑伽港。引万石舡渡海。料,需无狂风暴雨,三日足矣。蓟国新式木兰舡,飞车桨、翀嚣帆。乘风破浪,迅捷无匹。更加船载重,无需频繁靠岸,补充淡水辎重。将原本经“夫甘卢国”需“船行二月余”“黄支国”。缩短十余日。待顿逊海渠凿穿,十日内便抵达。因木兰舡,船身坚固。甚至有蓟海商,尝试远离近海,掠海航行。辟新航线。

三日。万震并海市令,再入王城。

与已程不国,互呈国书。约兄弟邦。呈国礼甚厚。已程不国老王,圣悦。遂割北岛互市。岛一切,皆循汉律。生杀予夺,但凭汉使。(已程不国)王降,不问。

敕令一,满殿哗。老王意已决。甚至棒杀数臣座前,面色不改。

见无力阻止,百官三缄其口。将军一系人马,丧考妣。更有甚者,老王又与汉使相约,遣侍子入朝。

朝臣何不醒悟。

老王亦王太师,行“割饲虎·狐虎威”计。

国书亦是券书。擅毁约,背信弃义,寻死路。

国书,亦有规格。

汉匈国书。文帝六年(前174年),文帝致函冒顿单,其国书曰:

“(汉)皇帝敬问匈奴单无恙。(单)使‘系滹浅(人名)’遗朕书,云‘愿寝兵休士,除前(指匈奴右贤王入侵河套),复故约,安民,世世平乐’,朕甚嘉。此古贤王志。汉与匈奴约兄弟,所遗单甚厚。背约离兄弟亲者,常在匈奴。右贤王巳在赦前,勿深诛。单若称书意,明告诸吏,使无负约,有信,敬单书。”

其,列有所赠国礼若干,便是所谓礼单。

初,汉匈国书,规格均“尺一牍”。冒顿单死,其子老单,致书汉帝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单敬问汉皇帝无恙”,国书规格改“尺二寸牍,及印封皆令广长”。向汉廷示强。

是故,太史公斥匈奴:“利则进,不利则退,不羞遁走,苟利所在,不知礼义。”

元封元年(前110年),武帝率十八万军,巡视北境,子名义战书:“南越王头已悬汉北阙。今单即前与汉战,子将兵待边;单即不(战),即南面臣汉。何徒远走,亡匿幕北寒苦无水草?”

太初四年(前101年),武帝又“齐襄公复九世仇”“春秋义”据,誓向匈奴复仇。单初立,恐汉袭,乃谓:“我(是)儿子,安敢望汉子!汉子,我丈人行。”

汉宣帝五凤元年(前57年),匈奴分裂,五单并立。汉廷支持,甘露三年(前51年),呼韩邪单朝汉,“称臣”。宣帝赐呼韩邪单“匈奴单玺”金印。

至此,匈奴再无“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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