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虑山,正阳亭,草庐。
刘备手书,已六百送达。张甯相邀,董班、郭亮,二老缟素入堂。党魁狱中饮鸩亡,归葬林虑。二老便结庐坟前,寸步不离,守丧至今。
“贤姪相唤,所何?”董班求问。
“弟手书在此,叔父观。”张甯将刘备手书转呈二老。
“喜贺。”二人,皆老怀甚慰。
“父常言,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张甯眸中罕有一丝羞涩:“弟兼督四州,又并辽东属国。且年将立,春秋鼎盛。待玄素术,定矣。”
“棋局,胜负已分。”郭亮慨叹。汉室三兴,亲眼所见。此生无憾。
“弟宫,日益繁盛。母亲哺养诸王子公主,长姐兼顾朝堂,断难两全。此,母亲,长姐分忧。”张甯已有计较。
“不知王,何礼聘?”董班问。二老视张甯,己。关怀备至。
“王礼聘。”张甯答曰。
“此,甚、甚。”二老皆已泪目。
张甯却言:“弟宠爱,我又岂与长姐争。贵人礼足。”
“此,睦门德行。”君有所赐,臣有所辞。夫妇亦此。
“二位叔父,若无异议,便回书弟。”言及此处,饶是太平圣女,刀头舐血,生死见惯,亦难免生波澜。
“善。”二老齐声。
张甯又:“待守丧期满,二位叔父,随我入蓟国,养年。”
“林虑便是我辈归宿。”董班言:“今河北皆蓟土,我辈无忧。贤姪勿念。”
人各有志,不强求。历经二次党锢。残余党人终老林泉,亦足慰平生。
不宜迟。张甯便回书,表明迹。
静待刘备遣人接回。
循例,九九重阳,择吉日婚。尚有半月期,六礼足备。断不委屈。
首阳县,观云温泉汤馆。
流连三日,蓟王携众,登雏鸦号,重返桃花浦水军行营,驶入三足踆乌船腹。继续扬帆北。
百海路,瞬息至。
蓟王举千镜眺望海岸。遂见将寺所立灯塔。
位海岸孤山巅,扼无名水口,环抱一处优良海湾。
塔楼。琉璃照灯,已打灯语。指引三足踆乌入港。
令船宫靠岸,必是深水良港。
待匠师毕谌登船入殿。
蓟王笑问:“莫非,立城处,便在此湾中。”
“主公明见。”毕谌答曰:“此湾形似壶芦(葫芦),湾长水深,似镜波平,四不冻。筑港城。”明(朝)称“葫芦套”,状似葫芦名。港阔水深,夏避风浪,冬微结薄冰,不冻良港。
蓟王欣点头:“此,安昌三县,皆立。”
“求主公赐名。”
“既形似壶芦,称壶港。待扩港城,称芦州(葫芦岛)。”蓟王将“壶芦”二字拆分,城、港命名。国中有泉州县,乃港名城。今芦州名新城,足见蓟王,寄予厚望。
“喏。”毕谌拜服。知微见著。单从取名,便知蓟王,神秀。
此,安昌郡三县齐备:文、首阳、芦州。马首山东至海,辽西走廊,皆蓟国所有。
《汉书·理志》辽西郡柳城县:“马首山在西南。”《左传》:“宣子(赵盾)田首山。”即此。
前汉,马首山周遭,广有数县。今汉皆废。蓟王收复失,重旧县。重拾旧貌。又因蓟国向海兴。故安昌郡三县,皆沿辽东湾,滨海建。
沿马首山,顺白狼水,与临渝县相接。广袤,足立六县。前汉文县旧址,狐苏县旧址,并碣石宫所在,皆辟一县。
不急。待三县人满。行分户,必新县纳。辽西走廊,河西走廊。商贾漫,丝路流金。
徒河县,绕行辽东湾,又房县。泊辽水口。辽水系,枝津故渎,尚未及疏通。三足踆乌,通行不畅。蓟王换乘雏鸦号,逆入辽水,又渝口,斜驱渝水。
“(渝水)又东南,流至房县,注()辽(水)”。辽泽,便是此水,中途枝津散乱所淤。
前辽东属国辖六县,皆环抱此泽。辽泽与辽东湾,滩涂相接,水体稍咸卤。西北向东南,斜穿辽泽渝水,乃边界。北岸辟良田。南岸广造牢城晒盐。
蓟王先前已命有司,顺渝水,岸筑城。南北各置二县。北县圩田,南县晒盐。一县分置数城,不十城。
水署,已查清辽泽中,渝水暗流。且筑堤半。需河堤筑毕。再支渠四通,圩田造堤,疏通泽中积水,便择址筑城。
蓟王此,乃郡县命名。
水令钟演,正主持筑堤。闻王驾至此,急忙登船见。
“拜见主公。”钟演醉水筑堤,十年一。久居高位,乃蓟国宿臣。
“仲常,免礼。”蓟王含笑示意:“速坐。”
“谢主公。”钟演称谢落座。
“水情何?”蓟王先问。
“此一脉,水情简易。”钟演答曰。
“比督亢、雍奴何?”蓟王又问。
“比督亢易,比雍奴更易。”钟演又答。
“何筑毕。”蓟王再问。
“在年内。”钟演再答。
“甚。”需河堤筑毕,便支渠四通,细分水网。圈定城址。
蓟王取将寺所绘简图细观。回忆两岸水情,便言:“渝水两岸四县,配、、阳,四字。”
“请主公明示。”钟演求问。
“辽、辽;渝阳、渝。”蓟王言。
蓟王乃取“叉命名法”。西东:渝水北岸西县称“辽”,东县称“渝阳”。渝水南岸西县称“渝”,东县称“辽”。
此,、阳,皆匹配。
钟演便领,又问:“此郡又何名。”
蓟王已有计较:“效安昌郡名,取朝、昌黎二郡名中一字,相配。”
“昌黎‘昌’,已配安昌。取‘黎’字。‘朝’,取何字相配?”钟演再问。
“朝(zhāo)黎。”蓟王一语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