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列宿 第108章 同舟共贩

南阳宛城,袁绍官舍。

服汤药,袁本初悠悠转醒。

榻妻刘氏,泫泣。我见犹怜。

袁绍姿貌威容,甚叔父袁逢(生父)、袁隗喜爱。凭世资,年少郎,不及弱冠已濮阳长。任颇有才名。不久因母病故,弃官服丧,又补服父(袁)丧,前计六载。

期满隐居洛阳,爱士养名。宾客所至,倾折节。士无贵贱,莫不争赴其庭,与抗礼。辎軿(华车)柴毂(贱车),填接街陌。内官皆恶。中常侍赵忠,言省内曰:“袁本初坐声价,养死士,不知此儿终何?”叔父袁隗,闻呼绍,忠言责。绍终不改。

惊闻叔父袁隗满门被害。亲父袁逢,一病不,恐不久人世。袁绍又惊又怒,吐血昏死。

“夫昏睡久。”袁绍言。

“已有三日。”刘氏答曰。

“梳洗更衣。”袁绍又:“国重。”

“妾,遵命。”刘氏唤婢女,共扶袁绍榻。

“兄长无恙否。”袁术闻讯。

“无妨。”袁绍正襟危坐,面已无喜悲。

见袁术目光闪烁,似有。袁绍遂问:“公路,所何?”

“不瞒兄长,将军董卓,遣人送密信。信所言,真假莫辩。弟,不敢擅断,故请兄长一观。”

“密信何在?”

“兄长请。”

接董卓手书细观,袁绍脸色微变。略做思量,轻声言:“董卓言行,皆不信。”

“兄长所言极是。,弟窃,此或信。”

见袁绍无语。袁术又言:“董卓行不密,露破绽,恐难圆。少帝堵悠悠众口,冤杀叔父满门。,必反杀董卓,谢。董卓其人,反复无常,狼子野。手握强兵,又岂甘引颈受戮。左右难逃一死,何不反戈一击。毕竟,董卓先前亦是我辈中人,共奉衣带密诏。”

“依你见,该何。”袁绍不置否。

“不妨一试。”袁术遂破声。

“那便一试。”袁绍亦不阻拦。

“嗯!”袁术不疑有他,接应不提。

目送袁术离,袁绍一声清喝:“人。”

“卑在。”

“备车。”

“喏。”

袁绍身舍,正遇刘氏捧药入内:“夫君何往?”

“兖州。”袁绍随口答曰。

蓟国,西宫,增城殿。

三重,增城居中。昭阳、兰林,平行。西宫三殿,围绕西宫御苑,呈“匸(xì)”字形排列。增城四重,殿堂。一重正殿,觐见。二重乃太妃寝宫。三重今二宫太皇客居。四重顶阁,亦是西宫七重顶。仙人楼居。丹青素垩,雕楹漆铜。即便不仙,居高远眺,纵览国景,亦是难消遣。故顶阁亦有妙。

蓟王先赴太妃寝宫,拜见太妃,义太妃。再登三重殿,觐见二宫太皇。

二宫太皇送嫁北巡。蓟国,礼遇有加。北宗亲诸王,各携厚礼,四觐见。尤其董太皇。永乐宫中所积铜钱,悉数运抵钱堡赀库,足额兑换蓟钱。蓟王又专账户,无论置身何处,需有蓟国赀库,半生积蓄,皆随意支取。

换言,董太皇身,分文未少。随蓟王南征三月。董太皇所存钱,托海市令肆采买海外奇珍,贩卖洛阳。赚盆盈钵满。闻蓟王另建王宫船队,由新任少府海丞统领,往各处港津,采买奇珍异宝。便灵光一现,造舡入伙。

蓟王今日,便此。

帘就坐。

常闻“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又闻“无身轻”。远离汉深宫,权力漩涡。二位太皇,无旁骛,寄情山水。又太医左令华妁,精调养。由内外,容光焕。与先前判若两人。

“难王,今日闲。”董太皇生财有,旷神怡。南州一行,获利巨,竟不卖官所。甚至永乐太仆封谞,今已长居南港十夷王邸,专职海市贩运。

蓟王笑:“闻太皇造舡海。臣,特此。”

“莫非王不分朕一杯羹。”董太皇笑言。

“臣,岂敢。”刘备答曰:“造船颇费工。一半刻,恐难愿。太皇何不与臣‘同舟共贩’。”

“何同舟共贩?”董太皇兴趣盎。

“三足踆乌号例。若不运兵,船舱满载足有五万石。足采买珍货五万石。无论所贩何物,皆由太皇携臣,共采买。便是所谓‘同舟共贩’。”

“原此。”董太皇领神:“不必另造,借船海。”

“太皇明见。”

“何细分。”董太皇又问。

“各占舱容。”刘备答曰:“先约定空舱数目,再泛舟海。三七、四六、五五数。”

“若五五均分,船宫五万石舱,朕与蓟王,各取二万五千。”董太皇果聪慧。

“亦非次次,皆循此例。”刘备又补充:“僦船海,途不定。空舱数目,不一足。若运兵,或有二万五千石舱容。”

“所谓‘舱容’,便是言指空舱数。”董太皇举一反三。

“。”

窦太皇亦醒悟:“舱容几何,便是赀几何,亦是获利几何。”

董太皇笑:“无论盈亏,皆此分。”

“太皇明见。”刘备再拜。

窦太皇柔声笑问:“王在国中,售卖舱容乎?”

刘备亦无需隐瞒:“正是此。臣在市舶寺易所,公售卖海市舱容。无需僦船海,需先行买入空舱,便约获利。亦或约亏损。”

“物各有价,不一同。损益何计算?”董太皇再问。

“同舟共贩,便整船计利。整船利,按舱容分润。”刘备答曰。

“行。”窦太皇言:“此,蓟国豪商,需安居国中,不必舟车劳顿,远赴万,便约获利。料。同舟共贩,必引蓟人争逐。蓟国海市,兴。”

“此贩何名?”蓟王妙奇思,董太皇叹观止。

“同舟共贩约,臣取名:‘市舶期货’。”刘备答曰。

“约,期至。”窦太皇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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