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冬初季风(东北风),扬帆南。一路顺风顺水,五日抵达日南郡比景港。比景,比影。“日中头景(影)身,与景比”。故名。
比景乃流徙罪官及眷。孤悬三南半岛外。日南郡境狭长,绵延海岸。唯有海客往。便有官吏任,亦轻车简从,声势不显。汉赫赫威名,闻其声,不见人物。
忽有一日。千帆竞渡,云蔽日。舰,立满兵卒。玄甲血缨,林盛。粗略算,不十万众。
待清帆三足金乌,赤鹿焰角,金徽耀目。
日南百姓,奔走相告。
港口属吏,急忙通禀。日南太守已降,遂轻车拜。,意气风。
俗谓“酒壮怂人胆”。孤悬在外,守帝国南疆。前无依,左右无靠。一众属吏,知。
我蓟王,威从不兵革利。兵革利,所向披靡。
劳师远征,耗费无度。所求,便是“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前人豪言壮语,必有人兑现。据我汉土,擅立王。罪无恕,夷三族。
先帝赐加黄钺,先斩奏。
帝国虽江河日,总有英杰辈。重整河山,力挽狂澜。
军压境,风云变色。宵辟易,蟊贼无踪。虽说气生财,港中商贩亦昂首挺,扬眉吐气。便是数艘占人商船连夜港,潜逃林邑,通风报信。
又谓“杀鸡焉宰牛刀”。蓟王牛刀割鸡,“炮打蚊子”。一众徼外蛮夷,焉不惊跳。“假灭虢”,我等徼外野人,亦略有耳闻。
十万军。五万南夷,五万倭人。皆着蓟式兵甲。寻常刀剑,绝难破防。
待补充粮草辎重,十万军便顺卢容浦。此跳板,强攻林邑浦。军登岸,围攻典冲城。
蓟王已表朝堂,灭林邑国。择址建江表九港。一切所需,就取材。
比景乃南疆港。海客往,珍货汇聚。十分繁忙。
汉守住日南,此港居功至伟。
蓟国汉一藩,蓟王威信。接人待物,沐春风。太守已降,日南吏民皆生敬慕。三日休整,蓟国横海舰队,南卢容浦。
“从林邑至日南卢容浦口,二百余。从口南,往扶南诸国,常从此口。”故,日南郡卢容浦,乃赴徼外商船始港。有“众国津径”称。稍又称“寿灵浦”、“象浦”等。
二百余,半日达。
日前收消息,港口海船,皆望风逃。城门失火,尚且殃及池鱼。裹挟两军阵前,焉有命乎。远行辟祸,乃选。
蓟王遂传王命:闭关锁港,征军。
舰千帆,一字排。翻转船翼,横置锁链。纵横错,各就各位,立水军营。
二百外,林邑浦囤积量渔船,埋伏重兵,阻蓟王登岸。
稍,斥候报。林邑浦口,已被船淤满。占人连舟结阵,日夜戒备。颇有破釜沉舟势。
“舟塞港,愚不及。”横海将军黄盖,一声冷笑。
“徼外野人,焉知我舰船利。”戏志才笑言。
郭嘉亦:“趁涨潮,一战胜。”
“乘风破浪,便指此战关窍。”蓟王领神。
“主公明见。”郭嘉拜服。
“速打探,潮汐何。”蓟王又。
“诺。”
又一日,万俱备。横海舰队,先锋尽。鸡鸣,已抵林邑浦口外海。
果见船,淤塞港中。
黄盖举千镜远望,见浦口舟船排设板楯,连楯墙。墙有兵士蛰伏守备。遂言:“占人亦知兵。”
同行郭嘉笑:“我若是林邑王,各伏数艘快船两侧。待战,迂回背,乘风纵火。”
“东掾无需忧扰。某有计较。”知郭嘉意,黄盖笑答。
令旗舞动,传递旗语。
少顷,便有百艘舰,驶战阵。一字排,徐徐迫近。
一箭外,又旋转侧身。船腹相。
楯墙占人面面相觑。传闻蓟国舰,铁壁铧嘴。何不迎头撞人,反露腹。
便在此。忽见船身浓烟滚滚。船翼翻转,烟柱冲。隐约间,似有巨物甲板,徐徐升。
待辨此物,占人无不骇。
一头头烈焰火兽,蹲踞船头。远远望,赤红火鳞,口鼻生烟,血盆口,火星飞溅。麋身龙尾,一角戴。分明是传说中的麒麟火兽。
火兽似被锁链钳锢。摇头晃脑,颇暴躁。
便在占人面面相觑。又听号角雄浑。
似被号角所驱。火兽,各站。猛仰头,喷粒粒火球。
火球呼啸砸。浦口内顿一片火海。
占人奔走哭号。溃不军。
岸伏兵,亦各傻眼。
麒麟喷火,何敌。
万幸,某不在浦中。
思将,便被窥破。火兽咆哮,火光逆升。
竟高高掠树梢,砸落林中。
身顿一片火海。前两火墙,截断生路。麒麟吐火串。目光所及,皆火海。占人数月苦,付一炬。
何须弃舟登岸。潮已将火浪,层推岸。
饶是智郭嘉,亦目瞪口呆。
“此,是何物?”
“霹雳石车,是。”黄盖一语破机。
郭嘉灵光一现:“昔日光武战南阳,‘夜有流星坠营中,昼有云坏山,营陨,不及散,吏士皆厌伏’。亦是此物。”此情此景,前人书中所述,何其似。
黄盖一声慨叹:“主公亦此。”
“百万新莽军皆望风逃,区区占人,焉例外。”郭嘉手指栩栩生火麒麟外壳:“此便是曼衍鱼龙术乎?”
“障眼法。”黄盖抚须笑。乃彩扎具,套在霹雳车外。借浓烟遮掩,行鱼龙曼衍。
百艘巨舰,围绕浦口,一字排。
霹雳石车将火球,远千步外。一次百火。反复投,知。林邑浦内外,烈焰滔,浓烟蔽日。油火黏身,入水不灭。占人吃痛不住,纷纷横刀刎。
水中岸,遍布伏尸,血流河,焦糊刺鼻。
一轮齐,胜负已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