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列宿 第054章 一字之师

“臣,谨记!”何苗再拜。历经宦海沉浮,何苗远非先前五陵少年。

目视其殿。何眸生异彩,喃喃低语:“万江山,终我儿所。”

南醴港。

蓟王携横海舰队,经停三日。补充辎重。便扬帆航,奔赴夷洲。

“稽外海有东鳀(鯷)人,分二十余国。又有夷洲及澶洲。传言秦始皇遣方士徐福将童男女数千人入海,求蓬莱神仙不,徐福畏诛不敢,遂止此洲,世世相承,有数万。人民至稽(互)市。稽东冶县人有入海行遭风,流移至澶洲者。所在绝远,不往。”

蓟王窃,徐福东渡倭岛。并未抵达夷洲。更未抵达澶洲。

夷洲周遭岛夷,统称东鳀人。鳀,鲇。乃海鱼一。亦称“黑背鳀”。换言,岛夷渔猎生。“刳木舟,剡木楫”。趁风平浪静,横渡海峡。往稽互市。或或少,皆向化。说吴侬软语,识些许汉字。

除岛夷,亦有山夷。

“(夷州)土无霜雪,草木不死。四面是山溪,众山夷所居。山顶有越王‘的正白(白石箭靶)’。此夷各号王,分划土,人民各别异,人皆髡头,穿耳,女人不|穿耳。女已嫁,皆缺前一齿。室居,荆蕃鄣(藩障)。土饶沃,既生五谷,又鱼。舅姑子父,男女卧息共一床。,各不相避。细布,亦斑文。布刻画,其内有文章,饰。”

山夷有穿耳凿齿习。与东鳀人,非同属。

窃,夷洲岛,脊隆。居中山脉,围平原。滨水居,便是东鳀人。靠山居,归山越别。

据说,山夷惧水,不善操舟。常山货与鳀人互市。“既生五谷,又鱼”,便是指此。

夷洲列岛,由东鳀与山越,二共存。

夷洲中山洲,亦是群岛。称列岛。

南醴港海,横渡海峡,朝夕至。蓟国船,一日往返。

船宫,爵室。

蓟王举千镜环视夷洲岛,遥见一港,规模初具。便欣笑:“应劭,果有实才。”

戏志才亦笑:“应仲援,乃法贤。初,其父(应)奉司隶校尉,曾命官府郡国选报前人像赞,劭乃连缀其名,録《状人纪》。论及行,著《中汉辑序》,并撰写《风俗通义》,辨别物类名号,释解俗嫌疑。其文虽不典,人却服其闻博识。凡所著述百三十六篇,国中儒争相目睹,传世。”

“何《中汉辑序》?”说者无,听者有意。

戏志才笑答:“法所谓中汉,便是今汉。”

刘备慨叹:“人皆言‘前’。独应劭称‘前中’乎?”

“法乃言:前、中、。”蓟王叹,戏志才焉不知。

“有汉。”蓟王一语中的。

闻此语,左右皆有戚戚。

千帆竞渡,蔽日遮。

蓟国汉一藩。横海舰队,军其名,纵横四海,未尝一败。便是岛夷,皆知“北有蓟,莫纵缰”;“横海纛,速让”。

凡广流传,必言有所。蓟国巨舰,铁壁铧嘴,坚船利炮。身船被其迎头相撞,必四分五裂,尸骨无存。不让,死期便。

待三足踆乌徐徐迫岸。岸众人,方知其巨。帆赤鹿焰角徽,流光溢彩,熠熠生辉。三足踆乌,赤鹿焰角,既是蓟王徽,又是蓟国国徽。四海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荒洲港,蓟王亲临。足见持重。

正忙政务的应劭,百忙中,登船觐见。

“臣,应劭。拜见王。”

“免礼,赐座。”蓟王沐春风。

“谢王。”应劭再拜落座。

蓟王笑问:“经年未见,一切。”

“回禀王,一切安。”应劭立岁(34),正值壮年。遇明主,一展长才。汉辟土疆,向化野人,名著青史,入列汉名臣传,乃平生所愿。

“此港何名?”蓟王笑问。

“臣取名浊港。”应劭答曰。

“此名何?”蓟王又问。

“此港扼浊(水)溪(入海)口。逆流,滩涂棋布,枝津纵横,深入夷洲复。周遭荒野,皆辟良田。溪水中游,另有一清(水)溪南流。臣在清溪(入海)口,另筑新港。”

“莫非此名清港。”刘备笑问。

“或称鹿港。”应劭笑答:“清溪口乃山越猎场,麋鹿遍。正命名。”

“清浊二溪、泾渭分明。诚我辈内清外浊。鹿港名,人意表。甚、甚。”戏志才抚掌笑。

不愧是写《风俗通义》的贤。刘备亦含笑点头。

见蓟王,毫无芥蒂。海纳百川,容人有量。

应劭拜服:“臣,有罪。”

“何罪有?”刘备微微一愣。首席谋主戏志才低语相告,蓟王才醒悟:“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一字师,有岂止蔡琰一人乎。”

“哦?”应劭一愣:“典何处,请主公赐教。”

戏志才遂将典说,娓娓。

“原此。”应劭面露向往色:“若空闲,居国中,一探究竟。”

“借苏伯一言:此有何难?”戏志才,名士风流:“待海市南夷洲,明廷随船归国修养。国府邸,皆已齐备。不妨先将,安居国中。则顾无忧矣。”

应劭喜:“固所愿!”

蓟王又:“浊港名,稍显不雅。何不更名濯港。”

“‘沧浪水清兮,濯吾缨。’”应劭叹服,便离席拜:“主公亦是臣,一字师。”

夷洲濯港、漉港,遂名传世。

“闻常有山夷,山扰,冲突因何?”君臣落座,蓟王再问。

应劭遂将夷洲民情,盘托:“夷洲其,亦铜铁。山夷唯鹿矛战斗。磨砺青石矢、镞、刀、斧,环贯珠珰。饮食不洁,取生鱼杂贮器中卤,历日月乃啖食,肴。呼民人‘弥麟’,有召唤,则取空材,材十余丈著中庭,又杵旁舂,闻四五鼓。民人闻,皆往驰赴。饮食皆踞相,凿木器槽状,鱼腥臊安中,十十五五共食。粟酒,木槽贮,竹筒长七寸饮。歌似犬嗥,相娱乐。

人头,斫脑,驳其面,留置骨,取犬毛染,须眉髻。编其齿绳,临战斗,假面状,此是夷王所服。战头,着首中庭,建一材,高十余丈,所头差次挂,历年不,彰示其功。

又甲有女,乙有男,仍委父母,往就居,结夫妻,同牢食。女嫁,皆前一齿。安民,悉依深山,架立屋舍栈格,似楼状。居处、饮食、衣服、被饰,与越人相似。

父母死亡,杀犬祭,四方函盛尸。饮酒歌舞毕,乃悬高山岩石间,不埋土中冢。男女悉无履,民皆啖‘猴头羹’,菜中醒酒,杂五臛不及。其俗言:宁负人千石粟,不愿负人猴头羹。”

言及此处,应劭笑:“因,便是猴头羹。”

戏志才问:“此羹,莫非真乃猴头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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