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诸夏 第170章 自断股肱

函园,仙台。

卢司空府前。

一辆车骑府公车,徐徐驶入。主簿陈琳,车整冠,前投帖。

“车骑府主簿,陈琳,求见卢司空。”

“稍待。”门前护卫,颜悦色,入府通禀。

须臾,便有司空府主簿,门相迎。

司空三公。亦有府权。府中属吏,一应俱全。,唯有太傅、将军、三公并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宅邸,称“府”。乃“幕府”简称。余高官,称“宅”。封君列候,称“”。国舍称“邸”,公舍称“馆”。诸此类。亦混。,凡二千石,皆称府。

穿曲廊,入中堂。

陈琳除鞋入内。先行礼:“陈琳,拜见司空。”

“主簿所何。”卢司空示其落座。

陈琳呈请柬:“奉车骑将军命,特请司空赴宴。”

卢司空接,扫眼一,便了:“老夫已知。主簿且回何车骑。”

“喏。”陈琳便告退。卢司空并未言明,与不。“已知”,便是答复。言意,请柬已收。

片刻前,骠骑府从中郎张逊,亦登门投帖。亦宴请,且日期与车骑府,不谋同。

二戚名宴请,实则投石问路。

同日设宴,共请百官。与不,足见人所向。所谓宴无宴,此便是其一。

卢司空,本就是纯臣,非其二人党羽。且又是蓟王恩师,朝野,皆敬重有加。需遣府中长史并主簿,代席即。太傅、三公亦是。九卿,百官便陷两难境。

分身乏术,莫此。

所谓分庭抗礼,便何董二戚般。同日设宴,迫使百官站队。一二回,诱利,胁威。待退无路,唯有砥砺前行。至此,被绑二戚战车,其摇旗呐喊,身先士卒。越陷越深,断难拔。乃至车毁人亡。

凡二派相争,一干人等,绝难善终。

古往今,莫不是。外戚与内宦,轮番相杀。不是“长江浪推前浪,浮新人换旧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罢了。

若换一般人等,明哲保身,称病不。卢司空却窃,此风绝不长。

翌日散朝,卢司空登云台,求见窦太皇。

“卢司空所何?”窦太皇身侧黄门,合称清忠五宦,今皆中黄门。

卢植遂将二戚同日宴请百官,实禀报:“臣,窃。董骠骑并何车骑,乃有意。百官无暇兼顾,唯择其一赴,或称病不。此乃‘鸿门宴’。”

“司空言有理。”窦太皇言:“,二人设宴,皆有由。虽在同日,却不指摘。”窦太皇言意,清官难断务。请客吃饭,经义。难不,强令禁止不。

卢司空已有计较:“敢问太皇,长信宫中,否设宴。”

窦太皇领神:“卢司空,乃是让朕,亦同日设宴。此,百官皆赴长信宫宴,不必吃二人鸿门宴。”

“太皇明见。”卢司空言:“三宫鼎足,乃蓟王所设‘君臣一,共扶汉室’策。奈何蓟王离朝,二戚争斗不休,乃至屡屡刀兵相向。似一场平常宴,却行分庭抗礼,揣度世态人。有其一,必有其二。长此往,朝臣分属,朝堂分立。互相攻伐,断股肱。社稷无存矣。”

“卢司空所虑,甚慰朕。”窦太皇一声叹息:“奈何二戚陈兵城,各有倚仗。巳节,势水火。断难苟同,奈何。”

卢司空言:“二戚害,久必显。奈何函园幕府雄兵,悉数归国。剩三千兵马。兵微将寡,堪保,无力兼顾。蓟王一日迟归,洛阳便一日累卵危。”

言及此处。窦太皇遂机密相告:“卢司空知‘衣带诏’。”

“臣,略有耳闻。”卢植实答。

窦太皇轻轻颔首,又:“禁中传闻,此诏乃朕手。,空风,必有因。先帝北巡,崩困龙台。,弥留际,曾亲口谕。左右录居注。托孤蓟王,遂有今日局。”

“古人君,左史记言,右史记,所防失,示王。记注职,其尙矣。”此乃居注意义。

《居遗诏》,先前禁中亦有风传,卢植有耳闻:“臣,亦曾听闻此。”

“人。”窦太皇一声令。

便有一黄门,入殿相见。

“奴婢吴伉,叩见太皇。”

黄门甘陵吴伉,善风角,博达有奉公称。知不,常托病寺舍,从容养志。随先帝北巡,侍奉左右。

“先帝弥留际,便是他侍奉帐。”窦太皇言。

“哦?”卢司空中一动:“莫非,便是此人,录先帝《居遗诏》。”

“正是。”窦太皇遂命清忠五宦北海赵佑,捧书相见。

“此乃吴伉,割《居注》书录竹片,重新编纂。卢司空且细观。”窦太皇叮嘱。

《禁中居注》,源武帝。历代帝王沿袭,皆称此名,不加帝号。

“臣,遵命。”卢植捧书细观,果是灵帝弥留际口述。紧处,不禁轻声诵读:“今长子(刘)辩,轻佻无威仪,不人主,不继嗣奉宗庙祭祀,不属。次子(刘)协,资聪叡,允恭温良,有周质。其代。”

若是一卷草草拼凑的“痴人说梦”,倒罢了。

奈何在卷尾,有灵帝亲笔署名,加盖传国玺印。

铁证山,莫此。

饶是卢植,亦不禁冷汗淋漓。

稍喘息。卢植俯身奏问:“敢问太皇,此诏,有何人知晓。”

“唯朕与司空知。”窦太皇言:“便是董太皇,亦未见此诏。”此是必。若董太皇此诏,焉肯善罢甘休。

“换言,先帝弥留际,曾先二遗诏。”卢司空眉头紧锁,苦思不解。既有意次子继位。何临终托孤,兄终弟及。

就蓟王言,立谁人帝,皆手擒。别无不同。若先帝真立次子。何不向蓟王明言。料,蓟王必奉命行。力排众议,扶立次皇子登基帝。因何此一举?

“料,正是此。”窦太皇答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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