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诸夏 第014章 步步生莲

七月七日,期至。

长乐宫门紧闭。西园卫抖擞精神。一干人等,临敌。将军何进,严令在先。若无请柬,便是皇亲国戚,三公九卿亦不入内。

俗语谓“财通神”。又说“有钱使鬼推磨”。

皇亲国戚,削尖脑袋,不入内。洛阳城内十位豪商巨贾,金市子钱,却幸入园。

长乐宫,本是先帝西园改建。百姓虽不入内,园外早已人山人海,万人空巷。洛阳城百姓齐聚,皆一睹王母仙容。沾一沾昆仑仙气。

公亦。

入秋,累日雨霏霏,昨日忽放晴。今早晴空万,风日丽。秋高气爽,衣不沾身。

“紫罗荐,燔百香,张云锦帏,列玉门枣,酌蒲萄醴”。按前汉居注所载迎仙规制,长秋殿外,已提前布场。先帝所修广厦千栋,游馆间高台,亦各置分场。高朋满座。

遥年。吕公设宴:“进不满千钱,坐堂。”我高祖,“实不持一钱”,却诈称“贺钱万”。至今日,汉约定俗,()场(席)面,因人异。位列主场,与位列分场,所献礼,不同日语。

另一约定俗,便是礼单需高声唱报,面清点。席。

与众人,皆不抬头望。头接耳,窃窃语。兴奋惶恐,兼有。

“隐在朝市,仙人楼居。方平今白,未许见麻姑。”昆仑山,五城十二楼。玉宇琼楼,高处不胜寒。料,王母必从降。

饶是临轩端坐何太,亦此。

便在众人翘首盼,望眼穿。忽听由远及近,潮声四。

环绕游馆,广厦千万间,久已无人问津的流香渠,忽生异香。先帝,“西域所献茵墀香,煮汤,宫人浴浣,使余汁入渠,名曰‘流香渠’”。

便沿岸分场内宾客,被异香吸引,四处嗅探。再闻鸾声鹤鸣,曼妙仙音。水沫生香,弥漫雾气。便有玉色琉璃,轻盈宫女,执篙划船,摇漾渠水。雾中,缓缓。

此船,朴实无华,浑。仿佛秋叶浮水。前曲翘,似龙头凤尾。四周轻纱缥缈,庐内隐约端坐一人。正是王母真身。

仙船划,清波荡漾。先帝崩,园内无人打理,已凋零的“夜舒荷”,竟分波破浪,丛丛高升。先帝年间,渠中所植荷花,莲盖,高一丈余,荷叶夜舒昼卷,一有四莲丛生,故名“夜舒荷”。因每月升,荷叶才舒展,故又称“望舒荷”。

或是受仙气滋养,亦或是西王母顶礼膜拜。月夜始的望舒荷,竟争先恐,白日绽放。一枝繁叶茂,绿意盎。

所谓“眼见实”。

与嘉宾,亲眼所见,焉不信。不约同,群跪,口中念念有词。

长秋殿前高台,与主宾,乃至何太本人,早已目瞪口呆,生滔巨浪。

待轻舟抵岸。舟墉宫玉女,纷纷拜,口吐莲花:“恭迎王母”。

王母身庐。盖莲叶,竟冲沟渠。枝蔓攀缠,似桥飞架。越馆舍、列肆,直伸长秋殿前石阶。

王母脚踩荷叶,步步生莲。凌空飞渡,降落殿前。

何太,驰目眩。领文武百官,离席拜:“恭迎王母。”

王母殿,西席东坐。有人胆窥视,果见王母“著黄金褡襡,文采鲜明,光仪淑穆。带灵飞绶,腰佩分景剑,头太华髻,戴太真晨婴冠,履玄璚凤文舄(鞋)。视年三十许,修短中,姿掩蔼,容颜绝世,真灵人。”

“诸位免礼。”王母仙音入耳,阳莫辨:“客随主便。太请座。”

“谢王母。”何太再拜身。领百官入席。二宫太皇皆避嫌,未曾列席。

“麟子何在?”王母问。

“速抱。”何太不疑有他。

便有宫妃,殿中将麟子抱。

王母轻轻招手。襁褓行飞空,徐徐落入王母怀中。

俯身细,王母轻轻颔首:“果是帝裔,真麒子。”

闻此语,何太险喜极泣。

语西王母口,万无一失。

“既有仙缘。岂令麟子空手。”玉指往案金樽一点,酒跃。化粒粒走盘珠,洒落桌案。悬腕绕指,走盘珠竟行穿针引线,连珠串。飞入襁褓,套在麟子颈间。此物名曰“项圈”。西王母独有,中夏尚无此俗。

“长命珠,不摘。”西王母又指尖蘸樽中酒,涂抹麟子双:“岂金口,不食言。”

待襁褓行飞回,麟子仍泛金箔光。

“谢王母赐福。”何太虔诚拜谢。

“赐其子,焉缺其母。”西王母言犹在耳,墉宫玉女王子登应声,捧一月轮玉盘,盛仙桃七颗,鸭卵,形圆色青,香气袭人。王母“四颗与帝,三颗食。桃味甘,口有盈味。”

何本食辄收其核,偷。一“中夏薄,不生”,乃止。

食罢仙桃,再赏仙乐。王母“坐酒觞数遍,乃命侍女王子登弹八琅璈,又命侍女董双吹云笙,石公子击昆庭金,许飞琼鼓震灵簧,婉凌华拊五灵石,范君击湘磬,段安香九钧。是众声澈朗,灵音骇空。”

席间,何太求问修身养生术。

王母答曰:“夫修身,先营其气。所谓行‘益、易’。‘益’者益精;‘易’者易形。益易,名仙籍;不益不易,不离死厄。行益易者,谓常思‘灵宝’。‘灵’者神;‘宝’者精。宜爱精握固,闭气吞,气化血,血化精,精化神,神化,化骨……”

今日此语,与前汉内宮居注,载武帝求问长生术,王母言,同异。尤其“爱精握固,闭气吞”句,记忆犹新。究竟何意,见仁见智。全凭人领。一言蔽,与仙有缘。

,太仍不死,国相问:“降麟子,再续国祚。三宫鼎立,新帝年幼。敢问王母,何解。”

西王母眸中神光,一闪逝:“闻先帝造四百尺千秋观,阿亭。观内香火鼎盛,各门仙人栖身。不知,有昆仑墉宫一席。”

“求不!”太喜。

先党魁,再墉宫女仙。

命所归,莫此。有何人敢窥视我儿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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