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四海 第130章 瑌石武夫

殷商世,长沙属扬越,百越分支。春秋战国,长沙又属楚国黔中郡。秦始设长沙郡,前汉另置长沙国。

今汉复置长沙郡。改抚睦临湘县,郡治。隶属荆州刺史部,辖:临湘、攸、茶陵、安、酃、湘南(侯国)、连、昭陵、益阳、隽、罗、容陵、醴陵十三县。凡户二十五万五千八百五十四,口百五十万九千三百七十二。

乃是一等一的富庶郡。

“此郡黄巾乱虽未波及,却饱受南蛮苦。”郭嘉将长沙诸情,娓娓:“有武陵蛮、长沙蛮、零陵蛮等,枝属庞杂。更加宗贼祸乱,吏治败坏,纲常无存。荆南四郡荼毒尤烈。其中,武陵郡荆南四郡中最西郡,与长沙关系亦甚密切。武陵有‘五溪蛮’。因‘居武陵者有雄溪、樠溪、辰溪、酉溪、武溪,谓五溪蛮’。主农业,染织著称。前汉初置武陵郡。光武中兴,趁乱,武陵蛮夷特盛。常据其险隘,寇郡县。被伏波将军马援等将讨平。逐渐南迁。桓灵,趁黄巾乱,群盗蜂,渐有死灰复燃势。更有甚者,蛮人常与宗贼,暗通曲款,应外合,抄掠郡县。占据津,阻断路。渐腹害。依嘉所料,不数载,必生乱。”

“南蛮何处?”宋奇问。

“民间传说,高辛氏犬名曰盘瓠(hù),帝妻女,乃生六男六女,相夫妻,是南蛮。其滋蔓,今长沙、武陵蛮是。与西南夷(云贵一带蛮族),呼应。穿山越水,聚散无常。”郭嘉答曰。

“内有宗贼,外有南蛮。又无黄巾余部,引助力。你我此行,倍加艰难。”宋奇苦笑。

“亦有利。”郭嘉打趣:“长沙兵素勇猛著称。《史记·司马相列传》载‘瑌(ruǎn)石武夫’。疏云:‘瑌石雁门,武夫长沙。’便是指长沙卒。”

“奉孝意,募兵讨贼。”宋奇言。

“此其一。南蛮山越,同气连枝。王少南,堆钱伐贼。平二郡山蛮乱。强宗骁帅,举族北,迁入蓟国安居。若王一诏书,则定矣。”郭嘉言。

宋奇忽笑带深意,从袖中取敕令一卷:“奉孝且。”

郭嘉不疑有他,急忙接。

展一观,顿泪洒场。

宋奇笑:“王知奉孝二千及冠。便人,先授千石东曹掾,兼领王宫行人。待克定河南,再酌情升迁。”

东曹掾,官名。前汉丞相府,今汉三公府皆置。三公至郡县,皆有掾属,人员由主官行选,无需朝廷任命,长官与属吏有君臣名分。太尉府东西曹掾,秩比四百石,月五十斛。西曹掌府史署,东曹初督刺史,掌二千石长吏迁除及军吏。属副曹官,二百石。

蓟王门署,亦设诸曹。东曹掾,六百授予郭嘉。秩千石俸,远非太尉府比。

“臣,领命。”郭嘉掸衣整冠,面北拜。

“王亦有留白敕令随同送。命我等便宜行。”宋奇离席搀扶。正郭嘉所思,蓟王早有准备。

二人江北登船,泛江。领浩浩荡荡蓟国海市船队,往长沙郡。

“今,长沙太守,是何人?”郭嘉问。

便有随船市吏答曰:“乃吴(郡)人苏代。宗贼首领,前任太守弃官,遂领太守。”

“武陵太守又是何人。”

“武陵太守乃曹寅。”市吏亦有记录。

“南蛮因何屡叛不止。”宋奇续问。

市吏答曰:“武陵等蛮,朝廷岁令人输布一匹,口二丈,是谓賨布。乃至蛮人,反复无常。”賨布(cóng bù)乃秦汉,南蛮所人头税。蛮人谓赋賨。据《汉书·南蛮传》载,汉在武陵蛮区,“岁令人输布一匹,口二丈,是谓賨布”。在板楯蛮区,除罗、朴、督、鄂、度、夕、龚七姓外,余户每口每年纳四十钱,是賨钱。

“人一匹,口二丈。”宋奇问:“莫非此布,比蜀锦珍贵否?”

“非。”市吏答曰:“乃寻常麻布。因郡县官吏,加盘剥。常借口品相不足,令蛮人纳十倍,乃至数十倍賨布。故蛮人常积怒反。更加荆州宗贼甚盛,吴人苏代,华容贝羽,长沙区星,零、桂周朝、郭石、苏马,及江夏贼张虎、陈生等,各拥兵,祸乱方,州郡不制,乃至乱象渐生。”

“原此。”宋奇轻轻颔首。便又问:“荆州,何人甚有威望。”

“属荆州从朱治。”市吏答曰。

“且前往拜见。”宋奇便定计。

“喏。”市吏遂传命。

郭嘉笑问:“明廷纳南蛮乎?”

“正有此意。”宋奇笑:“益阳不一县,南蛮却遍及荆南四郡。若益阳基,合众南蛮。则荆南四郡土,王一。”

“若荆南四郡,荆州半幅收入囊中。再有蓟国明轮船队,往江南北。蓟国风物,源源舶。久必归王化。”郭嘉已其意:“‘威不兵革利’。我主言,谓‘名不虚传’。”

宋奇笑:“一‘威不兵革利’。诚奉孝所言,王虽威信,却非穷兵黩武,血战。是潜移默化,沐春风。令人欣欣向往。”

“此有酒。”郭嘉甚是惜。

宋奇又笑:“王六百函,特意叮嘱:奉孝年幼,切莫令其沉湎酒色……”

“知我者,主公。”郭嘉一声叹。

舟楫士挥动旗语,船队便列队转向,驶往洞庭湖西滨,州治汉寿县。

汉寿县,前汉武陵索县。今汉阳嘉三年(134年),改索县汉寿县,取“汉江山,万寿无疆”意。位洞庭湖西畔,既是荆南山区向洞庭平原渡,又是各水系注入洞庭湖必经所。扼控汉寿,从防备及平定武陵蛮乱言,乃佳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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