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再割一耳乎。”太颇讥讽。
“臣……”将军耳根一搐，百感集。
太又：“揭己短，乃磊落君子。若不，便是故意卖破绽。将军何？”
“……”何进脑筋飞转。磊落君子暂且不谈。若是故意卖破绽，又何？
见他默不声，何太言：“若是故意设局。引朝堂口诛笔伐。诸将军般，忍耐不住，冒手。置蓟王死。是乎‘加罪，何患无辞’。此便考验‘人向背’。将军，百姓，朝中内外，及北疆胡虏、西域藩邦、陇右羌氐、并州匈奴、三郡乌桓、四郡亡胡、山越南蛮、三韩岛夷，海外倭人……有少，愿意相信，蓟王清白。”
“臣……”何进冷汗直冒。
“蓟王肯揭己短，便证己清白。”太盖棺论定。
“若……”何进仍不甘。
“有若。”何太斩钉截铁。
“万一……”何进仍强辩。
“绝无万一。”何太断挥袖。见将军怏怏不乐，何太又柔声劝：“我儿尚未元服，由太皇垂帘监国。将军即便在侄儿面前，据理力争，愤抗辩。帘太皇窦太，又岂令将军愿。”
“唉……”何进方才醒悟。
何太又：“先前，听将军言，右国令牵扯鞠城兵变。将军，若此追根究底，将军有利是有弊。”
“臣，已尽知。”何进闷声抱拳，委屈退。
目送兄堂，何一声暗叹。
废帝一日不归封国，阿阁平座击剑，便一日无定论。若废帝忽口。言，乃将军行刺在先。董重必与蓟王联手，扑杀何氏满门。
废帝尚未灭口，转身便谋除蓟王。腹背竖敌，何其不智。
永乐宫，正殿。
骠骑将军董重，永乐少府杨彪，齐拜见。
太皇董太，帘言：“蓟国锄奸，诸君有何高见？”
董重撇了撇嘴，又向杨彪。
杨彪身奏：“世人皆知贤良师，妖贼张角。不知有墨门钜子，神宗师。传闻此人已病入膏肓，日无。本不必张扬。蓟王却命左右国相公审，比二千石重臣列席。足见嫉恶仇，明照奸。”
董重喜：“臣，亦少府所言。”
“此贼毒杀王人，行刺先帝。又险害陛阿阁。”太皇董太面沉似水：“何轻饶。”
“臣……”董重刚了头，又急忙收声。
“说。”帘太皇不置否。
董重言：“王人无辜遇害，乃命该此。先帝亦是受逆贼王芬所惑，北巡河间旧宅，被黑山贼张飞燕刺伤。殒命沙丘……亦是命中注定。先贤曾言：‘尧遭洪水，汤遭旱，命运。’又岂是……岂是一两蟊贼，够左右。”
“一‘命运’。”太皇董太，语透悲意。
“总归是‘人死不复生’。”董重咬牙进言：“今计，顾全局。”
见太皇董太暗垂泪，董重索说明白：“少帝继位，太皇窦太垂帘，已定局。若此与蓟王妄动干戈，必腹背受敌。将军若引军围攻，函园一万精兵又壁观。太皇危矣。”
“朕乃少帝祖母，谁敢逆不！”
“何太，是少帝生母。”董重苦笑：“先，蓟王表，举杨少府太傅，便有保全董氏意。少帝元服亲政，太傅录尚书。再有臣从旁协助。尚与何氏一较长短。若此与蓟王恶。董氏灭门矣。”
待收哭声，太皇董太问向杨彪：“少府，蓟王与此贼，有苟且。”
“臣窃。蓟王磊落，必不行苟且。”杨彪掷有声。
“朕，丧子痛，又何？”太皇董太又问。
董重领神：“国中暗藏奸佞，蓟王难辞其咎。理应‘罚铜抵罪’。”
“骠骑将军，此言有理。”太皇董太眸中贪念，一闪逝：“罚铜几何，方抵罪。”
“……”说紧处，董重亦不禁鹿撞：“一亿蓟钱何？”
“哼！”太皇董太，嗤鼻言：“骠骑将军何其器。”
“依太皇意，罚铜几何？”董重忙问。
“罚十亿……何？”太皇董太狮子口，又难免生惴惴。
“……”董重不敢接话。
“臣，行。”不料永乐少府杨彪，却先口：“太皇所言，国中藏奸，国主难辞其咎。蓟王虽未裹挟其中，亦涉有连坐罪。汉律：‘诸侯有罪，傅相（王傅、国相）不举奏，阿党（同党）。’类比。”
太皇董太，领神：“换言。国令有罪，国主锄奸，便不是同党。”
“太皇明见。”杨彪再拜。此条汉律，谓言简意赅：蓟王不是同党。
若非神宗师同党。给蓟王定罪，量刑便轻太。皆罚铜抵罪。
有汉律支撑，太皇董太，放结。收拾情，便冲杨彪言：“有劳少府走一趟二崤城。与右丞贾诩，商谈五罚宜。”
“遵命。”杨彪伏领命。
五罚，便是指五罚金抵罪的规定。古铜贵，故罚金即罚铜。《国语·齐语》：“罪讁（zhé）金分。”
据《书·吕刑》规定，墨刑改处罚铜三斤，劓刑改处罚铜六斤，剕刑罚铜十五斤，宫刑罚铜十八斤，死罪罚铜三十斤。
汉罚金，虽载律令。绝非古所定，此等数目。
，因因人异。
太皇董太，价十亿。足见此，绝非“罪”。
与其说是蓟王罚铜免罪。不说，是太皇董太十亿钱，方消头恨。不惩罚蓟王，纾解己。
毕竟，先帝，王人，太皇董太至亲人，皆因右国令亡。
杨彪尚未永乐宫。罚铜免罪的消息，已传西邸何太面。
“十亿钱，蓟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