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忽听榻鼾声四。再抬头,宦官曹节已安入睡。曾经生杀予夺,不一世的内廷权臣,今独卧榻,垂垂老矣。
岁月又曾饶谁。
将白绢收,轻手轻脚身,贾诩不告别。
入车驾,贾诩一思绪万千。
侯公子竟是濦强侯宋奇。若宋奇未死,宋皇又何?
宋奇化身侯殷,入伙太平。难怪笼络宫内中常侍,其耳目。此说,菟园销金窟内金粉,必是宋奇盗掘。先前在主公面前服毒尽“马元义”,究竟与“宋元异”有何关联。传闻宋奇有一独子,尚在襁褓中,侥幸躲一劫。被曹氏收养。此子,或已有十余岁。
此人不除,黄巾难灭。
幕府车驾盘旋,驶入二崤城官堡。
“右丞回城,速落吊桥。”阎行高举传符。
“喏!”城头守军立刻搬机关。齿轮传动,折叠吊桥徐徐展,连通路。前所说,二崤城头,“串”字形九坂坞,各霸一座山头。各坂坞,四面口,呈“十”字形,分列四周,吊桥相连。九堡左右,互通有无。前连通,二崤城。平九堡相连,通车马。入二崤城,则需落吊桥。尤其是中堡蓟王行宫,及左右钱堡与官堡,平皆折吊桥,飞鸟难逾。
中堡轴,警备等级,次降低:向东,六坂钱堡、七坂武堡、八坂仓堡、九坂营堡;向西,四坂官堡、三坂堡、二坂民堡、一坂旅堡。
秋,兵乱在即。右丞贾诩已从东郭辅汉将军府西楼精舍,迁入四坂官堡,府中安居。
不待马车停稳,贾诩便遣人召三谋主,幕府五校。共商。
“太平余孽侯殷,竟是宋奇。”饶是足智荀攸,亦颇惊讶。
“宋奇必是被太平暗施援手,死逃生。报救命恩,身入太平。负责京师信众,暗中笼络宫中宦官,威逼利诱洛阳贵胄入伙。前永巷令徐奉,便是受其蛊惑,黄巾贼内应。”路,贾诩已通概。
“换言。徐奉死,必宋奇手。”荀攸亦。
“此,便是我百思不解处。徐奉忠不二,曾暗中毒,险害我主命。此死忠信徒,宋奇因何灭其口。”贾诩又。
“且十常侍赵忠冠‘附蝉’,因何遗落在黄巾内应,徐奉尸身。”田丰又一。
“宫中有黄巾内应否?”沮授问。重重谜题,织一处。毫无头绪,越理越乱。
“未知。”贾诩缓缓摇头。他总觉,距离真相,已越近了。
“需寻着宋奇。神宗师真身,亦知。”荀攸言:“先前吉不知所踪。本线索就此断绝。不料又知侯殷真身。我主果,吉人相。”
“速将此人身份,六百传回国中。让主公防备。”田丰直言:“此人与兖州牧曹操,渊源颇深。许从此处,寻着其破绽。”
“元皓所言极是。”此亦是贾诩所思所,却未曾言及。话说,蓟国谋主,格各异。却皆一公,颇互补。群策群力,每奇策,必有奇效。
关羽、张飞等人,坐听四谋主,你一言我一语,娓娓。颇真知灼见。各有。
不宜迟。贾诩便手书一封,传阅众人。确认无误,封函。六百回蓟国不提。
十函园,常建常新。已悄纳民二万户,十余万口。
迁入函园,便蓟王刘备守陵人。皆‘蓟人’居。函园另辟园门,无需经由洛阳郭门入。故往客商,皆喜入住旅堡。一坂坞,居最西。内建汤池、酒垆、客舍、蕃邸、国宾馆、使馆等,不一足。
贵客西,宾至归。
不分早晚,全营业。
贾诩车驾,将将返回官堡。鹿回朝贡使团,亦入旅堡。
横竖一的旅堡,繁华犹胜白檀城邑。城内高楼鳞次,招牌栉比。本浩浩荡荡数千众,必住不。岂料一名不见经传的“雁归馆”,竟未住满。馆中主,笑容掬。仆从婢女,喜笑颜。殷勤备至不提。
梯直升,精舍排列。房门,南北通透。入平座,居高远眺。京华烟云,一览无余。
“此馆,何人所有?”重归汉繁华,鹿回单吐气声。
“是我东主。”仆从乃归化胡人。口中东主,便是蓟王刘备。
“坂中客舍,皆是蓟王所有?”
“。”
“若此,又何必分数。坂中客舍,皆叫‘雁归馆’,岂不哉。”鹿回单又。
“贵客不知,此乃东主有意。”仆人笑答:“东主曾言,‘群马驰逐’总有‘一马先’。‘你追我赶’,人人‘奋勇争先’。此,‘取长补短’,皆‘力争游’。”
一言蔽,不做比,何知长短。
“原此。”鹿回单欣点头,便安住不提。
西域五十五国使节,亦入住旅堡。洛阳城中车马稀,无人再争抢入住国宾馆,倒令鸿胪稍稍松了口气。
永安宫,景福殿。
皇太子前脚刚,程璜脚便。
“启禀太,漠北故人已至。”
窦太表情无喜无悲:“人在何处。”
“已入住函园。”程璜答曰。
“甚。”窦太轻轻颔首:“执金吾处,有消息传回。”
“回禀太,执金吾已允诺。待寿礼,便遣人接应。”程璜又答。
“永乐宫,有异常?”
“一切旧。”
“西邸又何?”
“别无不同。”
“。”帘窦太,再无言语。
程璜再拜。转身,又不禁驻足奏问:“所谓‘覆水难收’。太愿,先见故人一面。”
“不见罢。”窦太轻声言。
“喏。”程璜暗叹。
眼秋末冬初,寿礼期至。
各路人马,争分夺秒。
洛阳城,人头攒动。本该隆冬节才群的南蛮北胡,却在秋末便齐聚京师。
一风云际,龙争虎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