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人，正是许攸，许子远，前将军府主簿，今已升任长史。足智谋，乃将军府，首席谋士。号称“智计士”。
“望长史教我。”何进急忙前施礼。
“将军言重了。”许攸身避，便言：“中平元年，黄巾逆乱，将军率左右羽林军五营士，驻扎亭，修理器械，卫京师。又置八关，拱卫洛阳。从此，八关邑，固若金汤。”
见何进点头，许攸又：“所谓‘投鼠忌器’。寿礼，汉室宗亲，洛阳权贵，文武百官，皆齐聚阿阁鞠城。需将阿阁团团围住，羽林虎贲，北军五校，不敢轻举乱动。趁陛所募死士与十常侍党羽，恶犬相争，两败俱伤……”
见许攸重重扼腕。
将军顿领神：“何施。”
许攸已竹在：“秘召将军兼领并州牧董卓，渡河南，囤平津，扼皋董骠骑麾兵马；使府掾王匡，府中强弩死士，兵围阿阁鞠城；再使武猛尉丁原，烧孟津。待火照城中，皆‘清君侧，诛宦官’号，兴兵讨伐，一战胜。”
“火烧孟津，是何意？”主簿陈琳遂问。
“此乃‘声东击西’。”许攸答曰：“西郭函园，驻有蓟王精兵一万。一旦孟津火，近在咫尺，函园守军必不敢轻举妄动。此，将军再遣一腹入园，言：孟津贼人所占，请兵围剿。一旦函园精兵北孟津，洛阳城外，再无人掣肘。”
“原此！”主簿陈琳，便醒悟：“先命董卓阻董重，又‘调虎离山’，诓函园精兵北。再行‘擒王’策。城内兵士，必不敢妄动。此一，城内、城外，再无兵卒。乎！”
迟疑片刻，亦通一切。何进满面红光，喜不禁。
许攸偷何进表情，便又趁机抵近耳语：“阿阁兵乱，千载难逢。将军需细思量：‘诛宦官乎’？”
闻此言，何进浑身一凛。满脸横，无故抖动不止。
与此同，函谷关。
便一队百蛮进贡使团，等待入关。
新帝继位，萧规曹随，一切旧，从未显山露水。嫡母祝寿，难张旗鼓一次。“百善孝先”。新帝破例，亦是人常情。合乎情理。
关重。函谷关尉吴匡，亲关勘验。
“敢问哪位是鹿回单？”吴匡抱拳。
“某便是。”一身胡服，装扮与汉人迥异的窦斌，打马前。
漠北苦寒，留饶须。再加胡帽遮掩，何辨窦斌汉人相貌。
吴匡问：“单车马障，皆是贡品乎？”
“。”窦斌点头：“车物，皆漠北，尉尽一观。”
“职责所在，烦请单恕罪。”吴匡不敢怠慢。
命守卫细细盘查。凡有疑，及报。
从头至尾，盘查数遍。车内货物，皆是皮毛腌、金玉珠宝等进贡物。并未暗藏兵器，亦未有兵裹挟。
唯一疑，便是队中槛车众。车内所装，除胡女，有许‘胡奴’。
胡女便罢了。胡奴何？
吴匡面询问。
鹿回单，反笑问：“尉岂不闻‘堂邑父’乎？”
《史记·宛列传》：“（张）骞郎应募，使月氏，与堂邑氏胡奴甘父俱陇西。”甘夫，叫堂邑父，“谓堂邑县人胡奴，名甘父。”甘夫强壮善，武艺傍身。本是匈奴人，文帝汉军俘虏，被赐帝婿堂邑侯陈午，奴。一路忠护主，助张骞“凿空”西域。西百人，待重返长安，唯甘夫与张骞生。传闻，一路甘夫身兼数职，居功至伟。
吴匡欣点头。便放行。目送鹿回单一行，入关东。
洛阳西郭，函园。
享寻医问药便。年初，久病卧床的长秋兼领尚书令曹节，暗中迁入园中别馆栖身。潜调养，不问政。
除寥寥数人，周围百姓皆无人知晓，栋位巷陌深处的幽静馆舍，竟是宦官曹节居所。日，一辆幕府车马停在门处。通禀，车内访客，入角门。与曹节相见。
“臣贾诩，拜见老人。”
“右丞何须礼，速速坐。”榻曹节，慈眉善目，面色红润。似已无碍。
“谢老人。”贾诩便身落座。
“右丞所何？”曹节笑容亲切。无不登三宝殿。贾诩日理万机，乃蓟王刘备左膀右臂。总理洛阳政务。深蓟王所倚重。洛阳贵胄争相攀附，贾诩初不改。忠不二。位列蓟国六谋主首。
贾诩从袖中取一卷白绢，徐徐展：“近日闲无，打理主公书阁，偶翻此物。才，许前朝旧（灵帝）。此画像，乃门游缴所绘，被主公束高阁。不知老人识此人？”
画像乃是扶风公子，侯殷。
“咦？”曹节细细观摩，忽惊呼声。眼珠忽又一转，便摇头笑：“右丞但有所问，老朽知无不言。何故言相戏？”
“老人何此言。”贾诩不动声色。
“人皆言‘神鬼奇谋贾文’，今老朽有幸见。”曹节笑：“画中人早已古，门游缴何绘其貌。”
“此，究竟是何人。”贾诩急忙相问。
“此人姓宋名奇，字元异。”曹节深贾诩一眼，娓娓：“扶风平陵人氏。世显贵，乃章帝宋贵人从曾孙。明识经典，少有才华。因株连，身死族灭。”
“章帝年间旧，老人何记忆尤深。”贾诩再问：“否……记错？”
曹节摇头：“其人，便是先帝宋皇长兄。宋氏一门因显贵。其父宋酆，拜执金吾，封不其乡侯。宋奇亦封濦强侯。与沛国曹氏结姻，娶侍中兼领长水校尉曹炽女。又与妻舅曹操，相挚友。”
“濦强侯，侯殷；侯殷，濦强侯。”贾诩眸中精光四，神机急转。
曹节却未曾见，顾言：“初，中常侍王甫，枉诛勃海王（刘）悝及妃宋氏，勃海妃即宋皇姑。王甫恐宋皇怨，乃与太中夫程阿，共构言皇挟左祝诅，先帝信。光元年，遂策收玺绶。宋皇致暴室，忧死。在位八年。父及兄弟并被诛。诸常侍、黄门在省闼者，皆怜宋氏无辜，共合钱物，收葬废及宋酆父子，归宋氏旧茔皋门亭……”
啪嗒！
一滴冷汗，贾诩鼻尖，重重砸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