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异久居深宫。蓟王恪守君臣礼,未曾有半分逾越。年前,迁居王城。太妃便有相问。士异皆托言婉拒。眼年岁渐长,宫佳丽日众。若再行瞻前顾,待宫人满,恐无一席。
中长辈亦常函,字行间,又何必言。今汉国祚将尽。再续国祚,三兴汉室者,又何必此一问。
所谓“近水楼台先月,向阳花木易春”。又说“阳互根”。妇人,总归“向阳春”。蓟王人磊落,至刚至阳。此不负抱阳,缔结连理,更待何。
州士氏,若与蓟王结亲,再兴二百年矣。
今年春,太妃又问。士异再难推。太妃喜告蓟王,遂有今日朝。前所说,士异乃近臣,知晓蓟国内外诸情,何轻放宫。
此州提亲,乘海船。
刘备请二叔面,主簿孙乾相陪。携重礼,扬帆海。顺州不提。
正因荥阳,东有鸿沟,北临河,南望京索,西接洛阳。南北绾毂,东西孔。通行四方,皆经由此。故曹操等人,才在此相。
正因其势险。黄巾余孽才夺此。先手。
人皆知。楚汉相争,高皇取敖仓粟,扼项羽荥阳东,终鸿沟界,中分。进四面楚歌,一统。
换言。暗中策划的“荥阳战”,极有是黄巾余孽续计划“手”。兹体,故须由“神使”亲马。
局暗流汹涌,一触即。州郡竟一无所知。有一。荥阳官吏,裹挟其中。刻意隐瞒不报,故州郡未知。
万幸。机缘巧合,曹操等人已有所觉察。
依服虔所言。年前,荥阳有流民涌入。所操口音,乃荆襄。其中有奉黄老者。散居县境,四处乞食。蝗虫境。县吏恐聚生,是尽数驱赶境外。一干人等,纷纷前往敖仓乞食。亦有部分怀叵测者,暗中潜伏,相互串联,怀不轨。
服虔中老仆,幼子便被裹挟入伙。早晚归,行踪诡秘。服虔所知。虽语焉不详,服虔智,又岂不生警惕。是暗加留意,渐有所获。遂知晓“神使”张曼,竟潜伏入境。
荥阳扼守冲,兼有敖仓粮。再加流民散布,便举。细思极恐。待雪化路,便轻身北,一寻访故友,二迁居辟祸。
不料在亭僦车,与何苗等人偶遇。
“虎牢关,驻有三千精骑。守将乃骑尉丁原。麾并州狼骑,骁勇善战。黄巾余孽何敢在此?”何苗犹不全信。话说,先前并州刺史丁原剿贼不利被黜。除骑尉,屯兵河内。先帝崩,奉将军命,驻守虎牢关。谨防关东逆乱,奔冲京畿。
虎牢关,乃洛阳东部门户。此关南连嵩岳,北濒河,山岭错,险。有“一夫关,万夫莫”势。今汉,曾次修缮。建武元年更名“皋关”,先帝中平元年,又改“旋门关”。因在汜水西,人亦称汜水关。
曹操亦点头:“虎牢距荥阳县城,不足五十。狼烟一,瞬息至。择此,智者不。”
孙坚一语中的:“敖仓粮。”
“济水又东经敖仓北,其山有城,秦置敖仓其中,故曰敖仓。”敖仓始建秦,废止宋。因处咽喉,储粮巨,在秦汉,尤显重。
“洛阳有武库、敖仓,关口,咽喉。”
《汉书·孝安帝纪》:“(永初七年)九月,调零陵、桂阳、丹阳、豫章、稽租米,赈给南阳、广陵、邳、彭城、山阳、庐江、九江饥民;又调滨水县谷输敖仓。”《东观汉记》:“滨水县彭城、广阳、庐江、九江谷九十万斛,送敖仓。”
正因系安危,举足轻重。故两汉,朝廷专设“敖仓令”一职,掌敖仓。前汉,敖仓官属司农,今汉改属河南尹。
河南尹何苗,正是敖仓令官。
“现任敖仓令,乃是何人?”曹操试问。
“陈宫,字公台。乃东郡人氏。”岂料何苗竟知晓。
“此人似有耳闻。”曹操亦觉熟悉:“敖仓令并非显官,又远在京畿外,叔达因何知晓仓令姓名。”
何苗皱眉一笑:“此人常直言书,直指弊。亦有献策,字字……珠玑。某不厌其烦。政绩常列一,故知名。”
“原此。”既是东郡良吏,此东郡的曹操,遂暗中留意。
孙坚又:“年前,蓟王冬季兴兵,攻灭黑山。张燕等人分兵逃窜。一支或已南渡。取敖仓,亦未知。”
“应外合,声东击西。”曹操幡醒悟。
“敖仓周遭山谷,饿殍遍。若黑山贼仓放粮,必有流民裹挟入伙。”孙坚机立断:“速敖仓,迟恐生变。”
“文台且慢!”略思量,曹操遂冲何苗言:“虎牢关有三千狼骑。叔达与公路,速借兵。我与文台,先往敖仓一行。”
“城中又何?”服虔忙问。
“先生万勿声张。张曼战败逃,不足虑,此必疑兵,壮声势。料,并无力攻掠县城。黑山贼,才是患。”曹操安慰:“先生,且与叔达、公路同往虎牢。不日见分晓。”
“此,曹轻车、孙校尉保重。”服虔长揖及。
“保重!”听闻虎牢借兵,何苗顿觉安。神色,豪气生。
“保重!”五人就此别,兵分二路。
几乎同。
一辆牛车,慢慢悠悠,驶荥阳北门。
僦车童子尚未及冠,举手投足,却颇有英气。意识回望,见城头友人仍挥手送别。便问:“既是访友,先生何故匆匆。”
“君子淡亲。元直莫非不舍。”车内有人笑。听声,似颇老迈。
“乃先生故,与我何干。”少年言。
“诸已毕,早归。”车内人叹:“四战,乱将至,不久留。老叟弱少,此不走,更待何。”
“先生何知?”少年将信将疑。
“机不泄露。”车内人深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