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九州 第038章 一日成盐

十一月末。河、渤海,相继冰封。巨马水仍绿水长流,奔流向东。

船与水二署,调拨人手。错供暖高峰,适启阀门,注入热泉,河升温。

四海船商,赶在冰封前,满载归。蓟国内河航运,却经久不息。接送各城人员物资往。转运粮秣各处城仓、军营,乃是重中重。冬季施工,蓟国工巧匠,早已熟络。物料齐备,人手充足。薮中建,正适宜。

陈氏门中五子,皆入薮中一县长。掌治各城督造。未仕前,五人已实习生,政颇熟络。加又是崔寔、刘宠门内高徒。治政安民,亦有。

近海,已结厚冰。尤其是长芦、长汀二县。马车加装雪橇,在冰面往通行。运送砾石、木、砖瓦。刘备所言,先建城池,再造堤堰。防海水倒灌。待土晒干,取北薮淤泥铺,良田。近海盐渍,不毛若不良田,则辟“盐田”。

海盐,最初制取,乃是“煎”、“煮”法,盘煎,锅称煮。史称“煮海盐”。《管子》载:“暮春初,北海民即煮海盐”。《周礼》亦载:“幽其利鱼盐”。

“晒盐法”又称“盐田法”。尚不见。此法需在气候温,光照充足,择片平坦海滩构建盐田。长芦长汀,皆适宜。

煮盐生者,称“盐户”。亦是编户齐民。关盐田的制法,往常一。蓟王手绘图板,由将馆一众匠师行参悟。蓟王在板留书:“盐田类水田。将海水引滩涂,筑坝积存。日光曝晒,‘盐晶’。”

在刘备。无论煎煮、晾晒,原理其实一:“蒸结晶”。

直接引海水制卤晒盐。世长芦盐区,“春暖,近海掘沟,待潮入沟,坚筑‘晒池’,九层或七层,高递。潮退,两人绳系‘柳斗’,戽沟咸水入一层池中,注满晒,放入二池,复又灌满高,次放末,投‘石莲’试,咸矣,是趁晴曝‘一日盐’。”

“晒池”类比梯田。乃是指从滩底滩,层层构建的盐田。因势利导,因制宜。设七层或九层。

蓟王神鬼乱舞版图,将馆不敢怠慢。立刻着手研晒盐技艺。

命良匠取海水,送入琉璃暖阁。分装入方格匣中,趁冬暖阳,连日曝晒。果见盐晶。

夏公、苏伯,乃至馆中匠师,皆喜眉梢。蓟国先有水田,有盐田。何不兴盛。

书报主公。刘备喜。便命计署奔赴长芦、长汀二县,实测量,估算。

不日回报。

言:三百滩涂,辟盐田百万亩。粗略算,或盐,一千万石。

今汉,盐价最低每石四百钱,最高达每石八千钱。正常年份,盐价约每石八百钱。高不低。便每石八百钱计,亦八十亿钱。

刘备终明白,何谓“渔盐利”。

所谓“赋,盐利居半”。待二县盐田建毕,蓟国何止富甲。

关键是。除人工,晒盐几乎有本。

计令陈逸又进言:问薮中渔翁,渤海湾日晒充足。满打满算,百万盐田,年盐一千六百万石。

远超书报一千万石的预估。

若真计令所言,那便是“百亿利”。

换言。每亩盐田,年产食盐十六石。盐价高谷价。盐产高田产。雍奴薮,真乃渤海明珠。有利国民。

听闻长芦、长汀二县,三百寸草不生的盐渍海滩,劈百万亩盐田。亩产十六石,年百二十亿钱。

了。

两位国相,急忙调派人手。前往二县,围海造田。

谁曾。盐田亩产近乎三倍水田。且盐价又三倍谷价。此暴利,竟寸草不生的海滩。二国相虽将信将疑,却又满怀期盼。数月,见分晓。

蓟国业。左支右绌,积少。笔笔皆是文数字。尤其是陇右流徙羌人。若四年期满,不愿再留牢城,携庸金返归老寨。巨款何渡支,乃压在二国相头的,千钧重担。

关键是,田不了财。

王又不许抬高谷价。缺粮,奇货居。却仍价三百蓟钱。铸币亦需原料。无论是东凌矿铜锭熔炼采,是两汉旧币新铸,皆受限。

今忽闻,有百亿利,横卧在渤海湾。

不毛,解燃眉急。何不欣喜若狂。

刘备是一惊。知世长芦盐场,十分有名。芦台场所产盐,堪称海盐佳品。色白、粒、质坚、味原,因有“芦台玉砂”称。

竟不知,产量此高。盐田一亩,年盐十六石。

果助我。

不意外,“蓟盐”紧随“蓟茶”、“蓟马”、“蓟书”、“蓟铁”等,丝路新名产。

十二月,己巳,赦,改元“中平”。

称中平元年。

盐田,虽未公众。蓟国,且皆有风闻。蓟王麒麟,盐田法,既王手。又经将馆验证,必不有差。

百万亩盐田,盐户何?

实,盐民煎盐,相辛苦。

从制盐售卖,世述其有“四苦”:“晒淋,举登场,刮泥汲海,流汗雨。隆冬砭骨,亦必,此‘淋卤苦’。煎煮,烧灼薰蒸,蓬头垢面,不似人形。酷暑汤,亦不敢离,此‘煎办苦’。寒暑晴,日有课程,前者未足,者复,此‘盐苦’。客商场,无盐抵价,百端逼辱,举忧惶,此‘赔盐苦’。疾病死丧,尤不堪。逃亡则身口飘零,复业则计荡尽,往两难,安生无计……”

蓟国田,其实不苦。从耕收割,皆有畜力机关器。奈何盐田,乃初创。先必人力主。若一人一亩计,需百万众。若一人十亩,亦许十万壮劳力。

蓟国太坛,近期博论,便此题:“试论盐田利弊”。

双方辩手,引经据典,振聋聩。博采众长,各抒己见。再系近期国政外,旁听子,纷纷醒悟。

百万三韩野民,便是人力源。

王名“备”。向万皆备,果不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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