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临行前,陛赐“加黄鉞”。示蓟王代主征伐。见黄鉞,见陛亲征。
陛先许刘备“假节”、“中西域立幕府”,赐予徵辟,及人任免权。今又赐征讨权。政权、兵权,皆握手中,足见恩重。
换言。蓟王见谁不顺眼,便兵讨伐。无需表请示。
正常情况。刘备的秉,又何兵谋逆,取代。
蓟王从“讨逆”,断不“谋逆”。
正因“加黄钺”,刘备征讨三韩,才合乎礼法。乃进人臣本分,无指摘。
渤海湾,风日丽。
遥见水军明轮舰,旌旗蔽日,樯桅林立。船鼓声隆隆,号角雄浑。主船,千余门徒,纷纷涌甲板,驻足眺望。
爵室内,郑泰陪在郑玄身侧,手指列队相迎的明轮舰言:“郑公且,乃锦帆校尉所辖水军!”
“是‘百骑踏营’者。”郑玄果博闻。知甘宁百骑踏灭黄巾壮举。
“正是甘兴霸!”郑泰笑答。
郑玄放眼望,忽指队中一艘船言:“此船因何不同。”
郑泰顺势一观,喜言:“乃主公座舰游麟号!”
“莫非蓟王亲迎。”郑玄微微一笑。虽身先前一般气定神闲,泰若。不觉间,已喜眉梢。
王驾相迎,足见持重。此蓟国,一展所长。路,门督郑泰,已将太所授,娓娓。郑玄已定计,此再《京氏易》、《三统历》、《灵宪》、《韩诗》、《九章算术》等,诸。并将《郑》传世。
人留名,雁留声。儒亦不例外。
左右迎接队列,与徵辟船队汇合,绕行船尾,相互掉头换位,随航两翼。汇一支庞舰队。
游麟号与徵辟主舰,并驾齐驱。待等速航行,两船先翻转船翼,随连一体。刘备登船,赶与郑玄见面。
“拜见主公。”郑泰先相迎:“臣,幸不辱命。”
“公业一路辛苦。”刘备笑赞:“郑公何在?”
“正与门徒,舯楼堂内恭候。”郑泰答曰。
“同。”
“喏。”
与一般楼船不同。凡蓟国船,甲板皆建有艏楼、舯楼及艉楼。又分前甲板。干燥通风良的舯楼,底舱水密隔舱及货舱,中舱舟楫士舱、厨房、针房(司南)等。甲板重楼,军士及将官舱室。
类比汉室宅邸。堂,设在甲板一层。
见郑泰引一八尺长人入内。郑玄遂领众门徒行礼:“老朽拜见王。”
“刘备拜见郑公。”刘备亦回礼。
“不敢。”郑玄再拜。
刘备揖前,双手将郑玄托:“备何德何,竟使郑公屈尊就仕。”
郑玄躬身答曰:“匡扶明主,三兴汉室。乃老朽毕生所愿。”
“郑公,备鱼水。”
“明主,老骥遇伯乐。”
两人相视笑。郑玄又刘备引荐孙嵩、赵岐、赵戬三人。
皆海内高士。刘备肃容行礼:“备与诸公,相见恨晚。”
蓟王长揖及,三人亦肃容拜。口称:“不敢”。
刘备将郑玄四人,请西席。才反身落座。
礼贤士,了无痕迹。足见肺腑。
“盛名无虚士”。
四人皆儒。又各颠沛半生,饱受流离苦。遍尝冷暖,阅人无数。与刘备虽是初见,蓟王情义扑面,直令人沐春风。赤诚,坦露无疑。乃世英杰。
所谓“扬长避短”,又谓“趋利避害”。见惯世态炎凉,深谙明哲保身的海内儒言。仕刘备,“有百利无一害”。
蓟王待人诚,待人宽。志向远,怀。喜怒不形色,爱恨分明,利落果敢。有情有义,文武双全。广言路,虚纳谏。虽文治武功,却除首恶,从不滥杀无辜。难又是长情主。
一言蔽。仕蓟王,半生荣华富贵,享不尽,令人蒙荫。若再兴汉室二百年,称一本万利乎。
儒最怕,祸从口。
蓟王百无禁忌,有何所虑。
见郑玄身诸弟子中,有一人与众不同。刘备笑问:“敢问郑公,此何人?”
麒麟识英。名不虚传。
郑玄笑:“此乃门内国子尼。”
陪坐东席的郑泰定睛一,正是那日引路书生。
书生旋即行礼:“乐安国渊,拜见王。”
见他不卑不亢,从容有度。刘备笑叹:“国子尼,才。吾观其人,必国器。”
“哦?”位列次席的孙嵩,不禁叹:“王果非,常人。”
“孙公何此言?”刘备一愣。
孙嵩答曰:“王此语,竟与康公,不谋合。”
国渊伏曰:“恩师门内,英才辈。众师兄弟皆有高才。王何不一观?”
刘备欣点头。便将郑玄身诸弟子,依次。
与蓟王目光一碰,便有人伏拜:
河内赵商、清河王经、乐安任嘏、北海张逸、鲁国刘琰、汝南程秉、北海孙乾、山阳郗虑、南阳许慈。
年纪虽参差,长幼有序。皆有异常人姿。
闻“北海孙乾”,刘备不由中一动。该的,终归。
待众人介绍毕,孙嵩笑言:“康公门内十贤,已尽入王彀中矣!”
坐众人,纷纷抚掌笑。
正值人际,郑玄满门投。刘备焉不喜。
刘备知孙乾,却不知余诸人,皆青史留名。
正刘备所言,双方相见恨晚。传令座舰,设宴接风。郑玄等人,遂换乘游麟号,与刘备同返。
船入巨马水。一路走,闻千稻香。见堤两岸,水网纵横,稻田绵延无边。田中农人乘屉舟往,水陆皆有兵士巡视不断。郑玄方知蓟国富足。
听闻少,刘备从河南移稻。郑玄笑问,王何必舍近求远。
又:今汉建武年间,渔阳太守张堪“孤奴稻田八千余顷,劝民耕,致殷富。”
换言。北稻一人,并非他刘备。
不知何,刘备忽忆。震关,有氐酋取陪葬明器,佐证梯田并非刘备明。听闻有渔阳太守,“圣童”张堪,早百五十年在北稻。方知,外有,人外有人。
便是郑玄门徒中,亦有“蒋氏翁、任氏童”乐安任嘏,童子名。
闻世“伤仲永”,不闻先汉“竖子名”。
窥一斑知全豹。
少年英杰,何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