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驾长安,入淆函。穿越潼关、函谷二关,驶关中。
汉函谷关与秦函谷并非一处。汉关在弘农郡新安县境内,西距秦关三百七十五。一处东西狭长的城邑。关城卡在峡谷中,东墙与南北坂夯土关墙连一体,东西官贯穿关城,乃唯一通关路径。城南涧水北岸则居民区。排设馆舍马厩,置舍邮驿。
据方志载,前汉兴,关中帝,函谷关东俗称“关外”。人皆身关中人荣。楼船将军杨仆,原籍函谷关东新安县。因身关外人深感不快,遂尽捐资,元鼎三年(前114年)在新安县城东,另雄关一座,称汉函谷关,旧关遂废。有了座新关,杨仆愿关中人。
换言,汉函谷关更近洛阳。关便是河南。与前汉争做关中人不同。今汉百姓,更愿做河南人。
先,陛何进将军,率左右羽林及北军五校屯亭,镇京师。京洛阳周围设函谷,伊阙、广、谷、轘辕、旋门、孟津、平津八关,置八关尉,统营八关军政务,警卫京安全。待,洛阳城环卫四塞,雄关林立,形势险固,固若金汤。称“八关邑”。
正因函谷关将军何进麾固守。京兆尹刘陶才兴筑潼关念。
此一。两汉二京,各守雄关。分扼淆函东西入口。洛阳兵进长安,需潼关。长安兵进洛阳,则需函谷。二互掣肘。
在陛。刘陶再置雄关,乃保洛阳周全。陇右羌乱势。一旦长安失守,有潼关将羌骑拒关。
若潼关失守,有函谷最一藩屏。此层层设卡,羌骑除非命相填,否则必知难退。洛阳深宫中的陛,高枕无忧。
函谷关尉,名唤吴匡,陈留人。乃何进腹部将。
日落,遥见辅汉将军旌旗,亦不敢怠慢。领兵关相迎。
见色已晚,吴匡遂引车驾入馆舍歇息。
舟车劳顿,旅途疲惫。洗漱,刘备便与诸御姬早早安寝。
一夜无话。
日,忽听窗外劲弦破风。便有守夜绣衣吏,屋顶怒喝:“何方宵!”
吴匡乃何进部将。故史涣等人不敢意。凡有风吹草动,必示警。
追魂弩便是警告。
忽听窗外有童子稚声答:“切勿动手。我与妹,并无恶意。”
刘备闻声睁眼:“人。”
“卑在。”史涣在廊答。
“何?”
“有童子,潜入馆中。正在盘问。”史涣答。
“切勿伤及无辜。”刘备叮嘱。
“喏。”
刘备便身,洗漱更衣,入前堂膳。
史涣已将一童子,领堂前。
童子二人,一高一矮,一男一女。跪堂:“拜见王。”
男童声音清亮高亢。不慌不忙,甚是稳。
女童声音轻柔,略显紧张。相貌,应是兄妹。
刘备便问:“子所何?”
“回禀王,我与阿妹,亦借宿馆中。昨晚听人马嘶鸣,推窗见车驾入馆。又见车马皆与常人不同,一奇,便越墙。我等并无恶意,请王明见。”男童答。
见刘备不置否。女童急忙口:“非兄长。因我,兄长才陪我同。”
“何物?”刘备问。
“鎏金琉璃,羽葆盖车。”女童实答。
见男童神色急迫,刘备便试问:“此车乃王爵所乘。你知晓?”
“知晓。”女童轻轻点头。
刘备又向男童:“既兄长,知晓其中利害?”
“知。”男童表情一黯。
“既此,何令妹弄险?”刘备平声问。
“妹秉清穆(清静平),少有口央求。昨晚见王车驾,言‘乘此羽葆盖车’。我一软……”男童答。
“原此。”刘备少年,准确的说,是未曾从五丈桑摔落前,亦曾口“吾必乘此羽葆盖车。”
叔父子敬谓曰:“汝勿妄语,灭吾门!”
(叔父)元曰:“吾宗中有此儿,非常人。”先主不甚乐读书,喜狗马、音乐、衣服。少语言,善人,喜怒不形色。结豪侠,年少争附。
历史的轨迹,枝头栽落,便已悄改写。谨遵甯姐姐叮嘱,少食桑葚。原本“身长七尺五寸”变今身长八尺有余,虽不“垂手膝,顾见其耳”,却暗藏伟器,悬钟顾。终归“身有所长”。
“报——”刘备正神游外,忽听史涣廊报:“吴尉求见。”
“哦?”刘备遂醒悟:“此处关尉吴匡,你二人相识?”
男童答:“不敢再隐瞒王,正是我等叔父。”
“唤他进。”刘备扬声说。
“喏。”
须臾,一身戎装的关尉吴匡,鞋登堂。跪二人身前:“侄顽劣,惊扰王驾,恳请恕罪。”
男童言:“此因我兄妹,与叔父无关,请王治我知罪。”
女童又言:“是我乘王车,与长兄何干。请王治我知罪。”
吴匡急忙抱拳:“有是童言无忌。长兄早亡,我便是一主。任长,罪责在我。”
刘备叹:“前有孔氏一门争相赴义。今又见尔等争相赴死。吾不孤,孤甚慰。免罪,吧。”
“谢王不罪恩。”吴匡再拜,将身二侄扶。
正离,却听刘备身笑:“且慢。”
吴匡浑身一僵。仓惶回顾,见刘备已身向三人走。又急忙俯身行礼。
刘备伸手拍拍他肩膀,走身,将二童子抱,径直向堂外走:“与孤同乘羽葆盖车?”
男童未及拒绝,女童已轻轻点头:“。”
“甚。”
吴匡一汗雨滴。急切间,忽灵光一现。回忆先前,相者言:“此女‘贵’。”
便脚步一松,目送蓟王抱吴二侄。
“你叫何名?”
“吴壹。”
“吴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