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羌生高原,亦耐极寒。
“(羌人)堪耐寒苦,同禽兽。虽妇人产子,亦不避风雪。”
寒冬节,唯一束缚,便是牧群。积雪深厚,无法放牧。唯龟缩谷中,靠积存的草料饲养。若远行,必驱牛羊,沿途宰杀果腹。
与羌人类似。河曲马环境的适应力亦极强。抓膘快,掉膘慢,保膘强。且极耐粗饲,采食广泛。尤其在枯草季,食各类杂草、各季残草,甚至香柴、柳梢等。积雪蹄,拱雪采食;积雪膝,刨雪采食。水结薄冰,亦前蹄破冰饮水。若冰层太厚,吃雪解渴。
生存力不太强悍。
羌人正益河曲骏马利,风,抄掠。祸边郡。
,马匹的重,不言喻。
蓟王不坐视河曲马被羌人所占。
话说。西倾山中,穿行一日。送亲队伍,在洮水岸边扎营。
“河水又东,洮水注。”《理志》曰:“水塞外羌中。”《沙州记》曰:“洮水与垫江水,俱嵹台山,山南即垫江源,山东则洮水源。”“嵹台,西倾异名。”
羌人特有的毛毡帐篷,沿河蜿蜒排列。
破冰取水,杀牛宰羊。烹煮食少有炙烤。
便是嫁贵女,亦未闲着。各架篝火的营,皆有贵女在火堆旁操持。
篝火所燃,乃晒干的牛粪与动物骸骨。并无象中的扑鼻恶臭。反又一淡淡的青草味。再混合兽骨燃烧的骨香,异味并不明显。唯一缺点,便是烟呛人。故扎营,择阔河湾。借助冷风将烟气尽数吹散。
正因燃烧牛粪,少有炙烤。
一座篝火,足供周围百人吃喝。
忙着饲养牲畜,打理马匹的羌骑,有贵女亲送吃食。
羌人的日常便是此,谁未曾留意。便有一端着食盆,穿行在帐篷间的贵女,趁人不备,闪入一顶帐篷。
见帐篷主人背身盘腿坐。贵女悄前,口羌语询问。
见无人回应。急切伸手,却被一抓住手腕。
待那人回头,贵女顿面无血色:“是你!”
“贵女因何至此。”说话人,不是旁人。正是军司马,律归。
“人,人送吃食……”贵女颤声答。
“不巧。引路钟羌,已被请赴宴。倒是让贵女空行一趟。”律归笑。
“无、无妨。”贵女试着挣扎,却何挣。
见归律面色转冷,贵女方才阿素昨日言。中又惊又俱,又悔又恨。一花容失色,手足无措。生死一线间,乱了智。
“听闻贵女乃烧渠帅妹。知晓中厉害。今若面见钟羌,破机。你身死,若祸及校尉与左丞,主公雷霆一怒,血流漂橹。烧灭矣!”说完,律归便放手,行离。
留贵女在帐中颓坐,低声哭泣。
律归掀帘,正见贵女阿素跪伏在。
“谢人不杀恩。”
律归轻轻点头:“所谓羌胡同俗。我等北人与尔等,本皆是化外民,久居苦寒。亦皆曾果腹,抄掠汉边郡。刀剑无眼,生死不怨。今,我族人皆入蓟国,身国民,亦‘汉人’。主公有七十妃,胡族。八子二女,亦混血。主公曾言,汉人乃炎黄。羌人更是炎帝裔。本就是同族,何拼死相争。我虽无法理解主公中的‘同’,但主公却视我等腹,诸优待。此生随明主,披荆斩棘,砥砺行。一主公的,究竟何同。”
“……”阿素伏不语。此话鲜卑人口,比语汉人口,更具说服力。
“主公说,若饱食安寝,田便。何须杀人?”说完,律归健步。
一夜安枕。
身,又行半日。
被钟羌领着在山岭间蜿蜒绕行。早已迷失方向。张飞忍不住问:“戏丞,记路否?”
“记不。”戏志才笑答。
“那何是。”张飞不禁皱眉:“便是劫了羌人渠帅,却绕不西倾山。此,必有一场恶战。”
“校尉勿忧。我虽不记路,却早有准备。”戏志才冲队中兵车,轻轻一点:“玄机在此。”
张飞喜:“每每料先,戏丞果非常人!”
戏志才欣一笑。
日中终抵达王庭。
一座建在不知名沼泽中的毛毡帐。沼泽周围,散落帐篷无数。羌人正三三两两,相伴帐,目光奇的打量。更有队羌骑,闻讯赶。将送亲队伍,团团围住。
虽是寒冬节。沼泽却未结冰。远远望,云蒸霞蔚,烟雾缭绕。抵近,竟有热浪扑面。
放眼望,沼泽遍布气孔,正不向外喷炽热烟柱,并伴有升腾的水汽。
泽必有热泉。
引路羌骑说了句羌语,便旁若无人,始除衣。
沼泽热浪滚滚,何穿皮毛冬衣。赤身体,有布遮羞便。
贵女早有准备。华毡,皆着薄衣。无需|露身体。张飞等人,毛皮,皆是搪瓷甲胄,何面示人。
见烧羌无人衣,引路羌骑亦无所谓。便赤足水,先向泽中走。
待荡的涟漪,驱散水面雾气。众人才现,有一排的石块,藏浅水。踩着石块,便通行。
随引路羌骑驱散烟雾。遥见一惨白的牦牛头骨,高悬在帐篷梁。黑洞洞的眼眶,正无声的凝视着石径彼端。众人站立处。
“尔等驻守此,戒备。”张飞冲律归言。
“喏。”
又冲假扮送亲使的东羌队率,使了眼色。张飞遂领麾十八骑,护佑一众贵女与戏志才,向立沼泽中的王帐走。
一路热浪|逼人。刚走数步,已汗淋漓。万幸,钟羌在泽中建有暗渠。将热汤引向岸边。穿越环高温蒸汽带,温度随降低。虽仍高常温,人却忍耐。无非是夏日炎炎。
饶是此。一路走,张飞等人亦劈头盖脸,犹水捞。
五百步,终踏滨水木桥。桥再行百步,已王帐阶前。
除了衣入泽的钟羌族人。整衣入者,绝非烧羌一。王庭外守卫,早已见惯不怪。
便行羌礼,恭请贵女等人入帐。
便是刀山火海,又有何惧。张飞昂首阔步,挑帘入。
待双眼辨物,不由面红耳赤,头狂跳。
呸!尔等此做派,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