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伴着人群的惊呼,侏儒俳优失足滚高台。一空翻稳稳落,手足并,向车厢扑。
“弟不!”
童子闻声,遂将已伸一半的手缩回。
侏儒滑步跪在童子身侧,俯身言:“山野顽童,不知礼数。王恕罪!”
“无妨。”刘备笑:“既了,给钱。”
“雕虫技,不足奇。王赐一串铜钱便。”侏儒再拜。
“巧了。孤身有玉佩,并无分文。便此佩,充赏钱吧。”
“……草芥民,何敢受王随身物。”侏儒连连叩首。
刘备冲童子言:“长兄不敢,幼弟敢否?”
低头瞥了眼瑟瑟抖的侏儒,童子咬牙站:“有何不敢。”
“。”刘备赞许:“且前。”
童子迈步近前。单膝跪,双手举。
随刘备徐徐松紫艾绶,玉佩稳稳坠入童子掌。围观人群各惊呼。亦纷纷醒悟,躬身行礼:“拜见王。”
赤鹿焰角,三足踆乌。正是刘备王旗。
“不快谢王。”侏儒颤声呼唤正满眼奇,打量着手中玉的幼弟。
“谢王。”童子不卑不亢,俯身行礼。
“乃应物,何必言谢。”刘备便放窗帘:“启程。”
“喏!”
车队便启程,奔赴敦煌。
许久,待车队远。浑身抖筛糠的侏儒,才断线木偶般,轰扑。不管满身污泥。
“兄!”童子急忙怀揣玉,反回查。
“无妨。”侏儒艰难翻了身。仰面朝,语无力:“弟,你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弟不知。”童子实答。
“意思是说,像你我草芥人,拥有玉便是杀身罪。”
“此玉,乃兄长辛苦所,理所应。何杀身罪?”童子难理解。
“因……”侏儒叹了口气:“你我无护玉力。一味强求,必遭杀身祸。”
许久,童子目光灼灼:“兄,弟何才护怀中玉。”
“走,此不宜久留。”不知哪的力气,侏儒竟翻身。拽着童子,便向城外奔。
“兄哪?”
“依你所言,找护身法。”侏儒头不回答。
“兄且慢。物什皆落在高台,速取回。”童子惦记高台俳优物。
“不了。”侏儒言。
“无此物,何谋生?”童子急问。
侏儒脚一缓,便回身:“你若护玉,你我二人有谋生。若不,必死无葬身。无,弃不足惜。”
“哦……”童子似懂非懂:“此哪?”
“寻老尉,拜师艺。”侏儒答。
“艾亭的老尉?”童子双眼一亮。
“。”侏儒又答。
“无师礼,何拜师?”童子顿泄气。
“手中玉佩便是拜师礼。”侏儒再答。
“拜师需有姓名。”玉无瑕,童子颇不舍。
“你我皆父母所生,岂无名无姓。”侏儒语透不悦。
“却从未听兄说。”童子不信。
“听。兄说一次。你我姓庞。”侏儒掷有声。
“姓庞……”童子铭记在,又忽问:“名谁?”
“……”侏儒沉思片刻,口:“名德。”
“姓庞名德。”童子喃喃语。
“是了!姓庞名德。”侏儒抬头辨清路径,便领童子钻入林中径。
“是……兄,艺既护怀中玉,拜师却将玉送人。玉不在,艺何?”
“……”
颍川,长社。
收骑尉曹操箭密报。困守孤城,一筹莫展的虎牙将军夏育、轻车将军董卓,便长长松了口气。
命人掘城中草甸查,果此。今夏旱,草木枯死。待新草再,便将枯草掩盖其。遇明火,将一不收拾。若乘风,必胜。奈何不遂人愿。从夏初等夏末,皆无风。
骑尉曹操、公孙瓒,右中郎将朱儁,早已伏黄巾背。需火,便内外夹攻。何愁黄巾不灭。
苦等初秋,眼草木将枯,依草结营的黄巾军,必有所警觉。南部诸军将校,越急。
陈留近郊,曹操营。
中军帐,油灯闪烁,帐帘摇曳,呼号四。正酣高卧的曹孟德,猛拔剑:“何人行刺!”
“启禀尉,无人行刺。”帐外答话者,乃新任军曲候乐进。月前,乐进孤身返乡,募千余义勇。曹操喜,便许他军曲候一职,帐听令。今夜便由他领兵,拱卫中军帐。故孟德才安睡。
“哦。”待辨清帐内诸情,曹操才渐平复。又忽觉凉风扑面。中一动,猛翻身:“助我!”
“传令各营,速速整装!”
“喏!”乐进前传令。
待曹操披挂,众校尉已赶帐前。
“尉意何?”
“兵长社!”曹操掷有声。
“喏!”众校纷纷应诺,竟无有迟疑。果军。
数千精骑,呼啸。曹操领乐进一马先,冲在最前。
百遥,一人双马,旦夕至。
一路驰骋,忽见边火光冲。众人纷纷醒悟,火烧长社。
“哈哈!”曹操挥鞭遥指:“果不我所料。趁今夜风,长社必有火。”
“尉神算!”乐进声言。
“尉神算!”众人纷纷附。
将将翻一缓坡,忽见乱兵蚁,四处逆窜。
曹操不,一槊刺!
“杀——”
广宗,城外十,汉军营。
日未见的骠骑将军董重,容貌毁悴。不是初秋。高气爽,衣不沾身。裹着厚厚的狐素皮裘,仍觉彻骨奇寒,浑身抖筛糠。
日不安,夜不寐。总觉耳边风阵阵,底啪嗒响。不知何,便忽钻一株豆,豆荚砰炸裂,浑身清的豆兵,翻滚落。张血盆口,一口咬断他的喉咙。
整日疑神疑鬼。苦不堪言。
便是四面围城的汉军,亦生惴惴。龟缩不,裹足不前。
左中郎将皇甫嵩,不免始忧。沙丘平台返回,苏越便领匠人,趁夜营,日未归。斥候亦不知苏越等人往何处。甚至连生死亦未知。若无意外,必是入了广宗城的机关阵中,或正寻觅破解法。
万一……
不,有万一。
“报——”忐忑间,忽听帐外急报:“长社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