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舞龍

每年春節期間,臺北街頭經常舞龍的熱鬧場面,街巷擠滿了龍的人群,萬人為空巷,通為改,論場面盛況是無話說,是筆者總覺無論比賽娛樂不我鄉的龍,論氣派,則此的龍不足相提並論,說句不中聽的話,果我鄉的龍像條蛇,則此的龍宛蚯蚓。

我鄉的龍與這種龍不同,前者是板龍,後者是布龍。(鄉人俗稱滾龍,因其愛就打滾故。)

所謂板龍,是指龍身有一塊長約一公尺五六,寬約十餘公分的木板言,龍身是篾片紮在木板的,部絲棉或棉紙糊,畫彩色,板的兩端鑿一圓洞,中插一木棍,舞者撐持此木棍舞。因為是一節一節的,所論龍的係節數計算的,一般的龍至少在六十節左右,長者達一百節;一節兩人,六十節即需一百廿人,加後備換班者、換燭、挑燭及其他雜務人員計算,一條龍即需千人,一般村莊非但財力難負擔,人手亦不敷。舞龍是在正月元宵節開始一直舞二月初二才停(俗稱龍抬頭,亦是土公公的生日)。附近各村莊遊一遊。甲村的龍隊,乙村具文恭邀,紅帖端端正正寫:「恭請貴村神龍巡遊敝村」。甲村若接納邀請,亦需具回帖:「謹訂╳月╳日龍遊貴」,時乙村就張燈結綵,擺香案迎接。

龍在動初,先舉行點睛典,由村中士紳或年高德劭老主持(前清時代由有功名者主持,舉人秀才等)。

紮龍是一件藝術工,先毛竹削又細又薄的篾片,紮圓筒形,釘在那塊木板,再在篾片套絲棉或糊棉紙畫彩紋(我鄉產蠶絲,絲棉不值錢,從不曾聽說有人絲棉做袍子穿)。紮龍頭的工夫更細緻,紮又威嚴,龍睛是兩支裝五節電池的手電筒,每一節龍腹內點燃十幾支蠟燭,這樣就燈火通明了,龍隊動在晚間,護衛在龍隊前後的,先有牌燈隊、竹馬隊、雲燈隊,其次是高蹻隊、水族隊。

牌燈隊是十餘面四方型牌燈,有風調雨順、國泰民安等字樣,竹馬隊由十四、五歲的童扮演歷史人物,或傳奇故,三國演義、封神榜等,竹馬是由絲棉紮的兩截馬,綁在孩子們的腰,玉馬金鞍坐著一位身穿鎧甲手持長矛的將軍,煞是威風,竹馬隊後是雲燈隊,俗稱風從虎,雲從龍,龍有雲。幾十個童雙手各執一枚雲狀的燈,左右的舞動;其後是高蹻隊,扮演的是八仙過海、劉海戲金蟾等神話故,接著是水族隊,其中魚蝦龜鱉一應俱全,因為龍是水中王。護衛王爺,蝦兵蟹將是責無旁貸。

龍燈隊是藝術競賽,爭奇鬥巧,各逞巧思。猴子翻觔斗、孫悟空五指山洒尿等(放燄火)在沒有電的動力推動,做此奇巧的動物的燈,真是難。比諸臺北龍山寺、祖師廟的元宵花燈毫不遜色。

二月初二這一,整個春節娛樂節目此告結束,老龍升(焚化年的龍)新龍位(架),過了這一,收思準備田耕種了,一般人祇過三或五年,最算正月半,農卻獨厚,非玩二月初二不。

故鄉春節舞龍的盛況,其他任何一種熱鬧舞龍場面沒有興致了,這童年的記憶,卻是歷久彌新,永誌難忘。今國土沉淪,故鄉蒙塵,父老連衣食不週全,遑談舞龍玩燈了!寫此聊解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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