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回魚,鍋尚未燒紅

我雖沒有水,卻靠在河邊築屋居,開了廚房門便是河,有客人來,總添個葷菜,除了殺雞(鄉沒有市場,賣豬的案板逢初一十五才開門。)便是捕魚,母親在灶裡塞柴火,父親慢吞吞從後門角落裡提張網河邊,等父親提著四、五條鮮蹦活跳的魚回來,母親的油鍋還沒燒紅呢!你會說「這不是玄?時間哪會拿捏的那麼巧!」我這是句句實言,說半句謊話,打雷劈!

捕魚算不了什麼,再的網罟有七八尺長,往河中一撒,總有個丈方圓,我鄉的魚警覺不高,不像臺北近郊池塘裡的魚那麼刁鑽精靈,釣了老半還不見一尾鉤,白白的損失了餌。一網撒,總有三五條,保證網網不空。不過這還算不了啥,希奇的是叉魚。漁叉攤開同手掌,有五根長刺,刺尖有倒鉤,鑲在一根細又長又直的竹竿,見游魚,朝目標猛力擲,等竹竿被水中阻力反彈來,竿梢剛達手中,魚叉已經有一尾掙扎著的痛苦的鮮魚了。

總祠堂裡三令五申的規定過,四甲的人捕魚叉魚,不超過兩斤,否則便像八甲的人偷木材一樣,罰五十擔穀子。鄉人老實,捕(叉)來的魚在手裡掂一掂,若是超過二斤,魚死了扔回河裡,其實這未免有點矯枉過正,四甲八甲勢水火,老死不相往來,他們怎知我們捕了一尾三斤重的魚,這祇是對老祖宗負責,遵循古訓罷咧。

叉魚一定在魚鰓與魚頭間才見功夫,果叉在魚尾魚背(這種或率最高)或魚肚子,那算是瞎貓碰死老鼠,運氣已。水是八甲的,叉魚的功夫數八甲,我們不過偷偷練過幾手。

鄉老們說:別這微不足的叉魚功夫,當年吓(嚇)退過長毛兵!

那一年,前清光年間,洪秀全率領太平國的軍由太平直青陽貴池,一路殺將來,直攻金陵,一路人頭滾滾,屍橫遍野,那路過咱門山(一定是碰八甲的捕魚期),鄉人們魚叉叉魚,且一叉一尾,當中的一根叉刺正插進魚頭的正中央,一時驚為神技,趕緊遷避他縣。因此太平國亂,對我們山一點損失沒有。這才叫玄哪!這檔子,不知清史太平國史有無記載,但鄉老們言鑿鑿,不由你不信!

.任他荒蕪的杉木林目录+书签.零用錢取自松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