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砲兵營當計算士，在砲兵營辦的訓練班中，我是數學程度最差的一個，很換個環境，但砲兵部隊處處與數學有關，感這碗飯實在不該是我吃的。
我從來不曾調康樂隊，但那邊指定我，不知基於什麼理由？我既不會演戲。國語又說差勁，我幹什麼？但我還是捲鋪蓋報了。
這是個很妙，很奇特的方，官於士，士於兵，奶罩三角褲於男人的汗衫；我的職務是士隊員。
這個隊是個方言劇隊，江西人、江蘇人、廣東人、福建人、四川人安徽人的方言混雜在台，那是個什麼情景！不過全說普通話，台的觀眾聽懂就行了，隊長是老表，管行政，演什麼排什麼全是副隊長的。副隊長是四川人，當年在重慶曾在中青劇社幹過，對於燈光很有點行，導戲不賴，就是不台演戲，除了一口標準的四川方言外，忘台詞是他最的遺憾，五句詞他會忘了三句，那剩的兩句有點似是非，記在湖口公演劉垠的反共名劇「倫淚」時，副隊長兼演男主角王器的叔叔，他在台又忘了詞，他走窗口，向窗外輕輕說一聲：「提詞兒，」是窗外的那位提詞的人根本沒聽見，他又走過說了一聲，還是沒有反應，這樣往來走了四、五次，台已經有人竊竊笑，台的人知這個戲砸定了，砸這個戲的便是身兼導演任的副隊長己，副隊長有點掛不住，再走窗口，突舌綻春雷般的吼一聲：「日你先人，龜兒子提詞嘛！」這一吼，連中山堂外面的衛兵聽見，當時引全場笑，這場戲演半程就完了，弄全隊人不意思，部隊招待的宵夜不吃，裝佈景，開車就走！回隊副隊長令不准睡覺，開個檢討會，重點是他己負責提詞的許✕✕，他求隊長報，他引咎辭職，發誓從此不幹戲劇這一行，但求嚴懲這位提詞的。
這位提詞的是位妙人，他是士隊員，戲不會演，國語跟我一樣不標準，卻沒有知明，偏掙個男主角演演，因為戲裡男女主角經常有談情說愛，卿卿我我，摟摟抱抱的場面，他嘗試嘗試，是隊有三位生，怎麼輪輪不他，因此他怠勤，副隊長連台的機會不給他，派他在幕後提詞。
他提詞的位置正斜對女演員的化粧室，副隊長走過四五次，他正在欣賞女主角換衣入神。他是隊有名的陰丹士林——永不褪「色」。
在正戲開演前，經常加段相聲，說相聲不是一口京片子，聽來便不是味兒，像我這口老母枝（雞）方言不說別人不愛聽，我己聽聽覺聽不入耳。那麼我就幹別的，幹沒人願意幹的——扛景片，扛景片是粗活，沒有少人願意幹，我告奮勇是有理的，組長許我每月加發五塊錢津貼，五塊錢那時吃一碗絲麵或兩包紅樂園，這是暗盤，不那有那麼傻瓜蛋！
那時我正是二十幾歲年輕力壯的伙子，一座三四十公斤的門，一舉就走，組長對我們四個景片組的員頗為讚許；時常在隊長面前替我們討賞。副隊長知我不是塊演戲的料，若是戲裡的人太又無法支配時，就派我一個匪兵甲乙丙丁，或是游擊隊隊員ＡＢＣＤ。
女隊員問我為什麼老不前台，我說我的腰桿太粗脯又扁，沒人肯摟我抱我，們罵我缺德。康樂隊裡，男女關係比較隨便，女的會動的投懷送抱，但我從不敢沾惹，因為我怕我的頭被別的男人打破；隊長曾三令五申的規定過，男女隊員不亂搞男女關係，果真有那回，隊長會當眾宣佈，驗明了正身，別的男隊員就不染指。免爭風吃醋打手鬧人命來，那會連隊長的紗帽頂戴砸鍋。
女演員難請，所們生活爛一點無奈何，不就，但鮮有不的，為了吃醋爭風，誰跟誰不配戲。男隊員辦，女僱員難纏，組長說過，「妳們誰有本領，就來勾引我景片組的五個人試試，我們寧軍中樂園，不妳們搞七捻三。」這是實話，我們己號稱己是尚組，不過我們是花尚，酒全吃，女人玩，就是不談戀愛。
我的幾個砲兵營的老鄉，我演戲是個什麼糗相，但在前台就從沒有過我的人影，縱使我被逼了台，是站在景片後面，遮住半個臉，不特別注意不來是誰。有位同鄉說：「昨晚我你半邊臉，但你屁沒放一個，那是那門子演員？」我說我是反共抗暴的游擊隊員，怎暴露身份！那是鬼扯淡。真正說來，我有時戲，有次有了個角色，詞不，戲卻不少，排的是ＡＢ制，我是Ｂ，我默默背台詞，偷偷走九宮格（排戲的位置），對照鏡子練臉的表情，很台露一手，不是我吹牛，那個Ａ並不見比我強，他的江西國語更不我的老母雞，是他中規中矩，雖不色卻無差錯，最惜的他竟不生場急病，讓我瓜代，一直戲演完，我始終是個掛名的Ｂ，說來真是痛！
在臺灣的演員中，馬驥是一手，惜他的四川國語令人不敢領教，偏偏他又猛撇京片子，那真是越描越黑。
我是石揮、洪波的淑弟子；石揮沒逃魔掌是戲劇界的損失。我國語片，有洪波的，不管是什麼樣子的影片，有他的幾個鏡頭，我就覺值回票價，恨的是我的舌頭不圓，果國語說的，我會不量力的走這條路。
隊有個年逾不惑的太太，戲是不錯，演老太婆女佣更是一絕，惜無知明，偏爭際花、舞女、年青風騷的女匪幹角色，五短三粗，腰水桶，果際花真像那個樣子，誰還有興趣際磨菇呢？
那時候劇本奇荒，級規定兩個月換一個戲，沒有劇本，集體創，反正有個現的模子，往裡邊套就差不，我編過一齣，不外是諜報人員、匪幹、俄國顧問、游擊隊等一套，當游擊現的時候，落幕的鐘聲響了。有了這個公式就編，不過每個戲來是差不，組長了我的劇本說：「這個本子我們演了幾年了！」
國防部每年舉行文康競賽，我們隊每年排新戲參加，我們年年北部殿軍——你知？楊梅北參加競賽的單位一共有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