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很老了，來很高，有一個胖胖的肚子，他剛午睡醒來，旅途的疲倦還未恢復。他正在說排練朗誦詩時在那官僚機構的麻煩遭遇。他的手左轉右轉，著手勢，顯示他們何在那狹隘冷漠的廈覓路前行。走樓梯，這個或那個房間，甚麼沒有準備，問櫃臺的姐，們不知。設備不理，音響有點問題，幫忙的人手不足夠。他這敘述一趟滑稽的經歷，但後來是笑著，無奈何搖搖頭，說算了，不調換甚麼了。
旅程的疲倦，健康的問題……晚飯的時候他不喝酒喝汽水，教認識他的人為驚奇。他笑笑，說一句笑話。他坐在那裏，在答話時說一些熟悉的名字，那些他認識的人，那些已經逝的，留在書本中的名字。
飯後有人提議他與古琴配合，試試明的朗誦。他在一個覆轉的瓷盆，手指敲音樂，嘗試表達他所求的節奏。他兩手的指頭敲在盆的兩端，像在輕抓一些不見的物。了，奏琴開始，他開始朗誦。他讀了一遍，再讀另一首。後他說了一些意見。他有些求，但不堅持。有人問：不再來一次？他說：不了，不了！現在這樣已經不錯，真的不錯。後他笑：「我們不著己弄疲倦命才罷休呀！」
算了。於是他又沉回沙發。枱旁放著他的詩集，過那麼年，他版了許書。他拿其中一本，那是一本他譯的日本女詩人的詩集。其實並無那日本女詩人其人，是他捏造的，是他開的一個玩笑，他對騙倒那麼人，感十分開。在笑聲中，有人說他真愛，他說：我是那活佛呀！後他又閉眼睛，挨著沙發，擺擺手，彷彿說：算了。
（一九七八年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