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三尺功名 第378章 如玉谢安

微雨淅沥,牛毛,似花针,将建康城内外静静濯洗。

燕子剪雨眷廊,扑羽翻飞,低低的盘抚栏,绕凭栏人肩头,“嗖”的一声钻入檐巢,抖落一蓬细雨,飘染青冠。

刘浓头戴青冠,身披月袍,负手凭栏远望,但见丝春雨染红了桃花,滴翠了畔柳,描青了山峰,绘绿了秧畦。此雨足足了数日,初暴雨滂沱,渐细润,已将城外血迹尽掩。

战始毕,刘浓收笼降军,因身州刺史,且率军尚未蒙宣召,故屯军城外。司马睿虽卧榻难,亦知态刻不容缓,遂诏太子司马绍监国。司马绍即夜召百官,终宵达旦商讨表惩诸。次日,八百烽骑冒雨狂驰,奔向四面八方,招令诸部罢止兵戈,静待王命。是日,恰逢朱焘入江州盟三军的烽信传至建康,令刘浓长长舒一口气。

表书即:功彰兖州刺史郗鉴,封高平侯,迁车骑将军,督青、徐、兖三州军,府仪同三司,镇合肥;功彰柴桑侯陶侃,进号征南将军,督、广、江三州军,加散骑常侍,镇武昌;功彰镇西将军刘浓,表侯,位列五侯,督豫州军,假节;功彰镇南将军朱焘,督荆、益二州军,表曲阳侯;功彰镇北将军谢奕,领徐州刺史,表东迁县侯;功彰历阳郡守袁耽,进青州刺史,表红阳侯。尚有谢裒、陆玩、谢鲲及丧亡此役的刘隗、周顗等人亦一一论彰。

惩表未,因荆、湘、历三战尚未传。唯有桓温与庾亮例外,驸马尉领命不前,沿江两岸早已尽知,司马绍即便有扶持,亦难抗局,命烽骑申饬桓温,令其即刻持正,若不,一并论罪!至庾亮,朝中衮衮诸公此人争面红耳赤,论功论罪皆难言书,司马绍左右思,令其北入梁州,巴东郡守!此命一,百官面面相窥,巴东乃甘卓镇,且直面刘胡、氐,庾亮若前往,吉凶难料!

刘浓论功居首,彰表却居三,况且,侯虽乃五列侯,司马睿昔日即有言,杀王敦者,莫论何人表五千户侯,若非刘浓辗转数千、力挽狂澜,将军已功。此,诸公少不一翻枪舌剑,奈何刘浓族望方,且太年少,是故,纪瞻等人退求其次,彰五列侯,府做绸缪。

因此,司马绍等人唯恐城军哗,复行权宜计,令纪瞻夜访刘浓城郊,着侯表诸将请功。刘浓此表彰未有异议,即表,且附带豫州各部,豫州将士正名。且有一议,豫州贫瘠难抗胡,故,理将王敦屯石头城粮草辎重尽数携走,此番战豫州有损,是故,择降军整补。纪瞻神情了,匆匆入城,半日即返,允准!

遂,历阳战传,钱凤不敌三军夹击,引军入合肥,郗鉴截半,阵斩!建康危势已解,纪瞻与陆玩即劝刘浓引军回豫州,刘浓早已等不耐,即便令荀灌娘引步、骑北回,共计骑军万四,步卒七千,其间一万余,乃侯择降军精锐,其余降卒经谢奕彻察,着其清白者归入建康镇北军。且因石头城粮草辎重,因,不不存孔蓁一部,待巨舟往返。

诸已毕,刘浓站在昔年旧院,孑凭栏,入目景,状若烟雨蒙兮松烟画,令人迷足忘返,中却并非此,思念蔡忧豫州,暗忖:“兖州军即已入徐州,石勒此定知虚实,势必入侵兖州,且定将入豫州!灌娘先行率骑北回,镇许昌,制其突入颍川。曲平与罗环引万余步、骑护辎重入蔡,待入汝郡即兵分两路,随共镇雍丘,亦堵其势!”中微松际,转念间,又思及华亭,一儿女生已有数月,却未一见,情不禁的一声轻叹:“三尺功名尘与土,八千路云月……”

“妙哉!!”

朗朗赞声穿雨,璇即,谢奕掌着桐油镫跨入院门,站在井中,抬首向刘浓,笑:“瞻箦怀日月,视名利若阿堵,吾辈习矣!”说着,一撩袍摆,快步转梯,边走边:“近几日,诸繁忙,难身,今日微雨润袖,你我理盏叙怀,牛车已备,苇席已净扫,暨待君履!”

友前,刘浓怀豁朗,即袖一卷,快步迎,待至楼梯口,揽袖眉,慢慢一揖,微笑:“正入城寻无奕,殊不知无奕却。若不嫌此院简陋,莫若就摆案,徐饮清风共畅怀。”

谢奕镫一收,抖了抖袍摆雨迹,了雨中院,笑:“瞻箦每临建康,必入此院,实乃念旧人矣!此院甚,处清溪畔,桥竹林半掩,恰若一画矣。,今日乃谢奕请,莫非镇西将军、侯嫌弃谢奕乎?”说着,挑了挑眉。

“东迁侯,此言差矣!”刘浓故面正色危,抖了抖袖,慢条斯理的一揖。

“哈,哈哈……”谢奕扛不住,放声长笑,刘浓亦跟着笑。皆乃少年英豪意气风,赫梁燕子吱吱乱叫。

随,兄弟俩勾肩搭背踏牛车,驶入雨帘中。待至竹林口军营,孔蓁头戴竹笠,身披铁甲,外罩蓑衣,引着一队白骑,打马,刘浓挑边帘,笑:“暂且歇营,不必跟随。”

孔蓁眨了眨眼睛,了一,却:“往日,孔蓁未曾细观建康,今日蒙雨,必与他日不同。”言罢,倒提长枪,微微垂首。

“罢了,一随往。”

刘浓放帘,冲着谢奕笑了笑,光荏苒,数载逝,两人各身系万千人,再非昔日,芒鞋独行。谢奕背靠车壁,懒懒抱臂,淡一笑:“昔日红楼逢颠,谢奕便知瞻箦乃人中英杰尔!近日,访瞻箦者,必江鲫!”言外有音,略带调侃。

刘浓微微一笑,转走话题,与谢奕及褚裒与袁耽。从战败王敦,勒军城,拜帖与登门者即雪散,其间意味微妙难言,刘浓意不在此,便礼相待,毋言其它。待荀娘子携军北回,院方才回复静澜。

少倾,车入建康城,往牛车见白骑护随,纷纷避一旁,数日前那场战,建康巷皆知镇西将军府帐白袍,挡者披靡,所向无敌!况乎,今侯,外控军假节豫州,内拥朝堂诸方友尊长,气象已森严。

白骑逐流,漫朱雀桥,浸入乌衣巷。

“鹤,鹤……”

车尚未停稳,帘外即传清脆的唤声,刘浓蓦一笑,与谢奕了眼神,谢奕挤了挤眉,一兴,伸手按住刘浓,随挑帘,一步踏,着榕树奔的谢安,耸了耸肩,双一摊,无奈:“安石,瞻箦未至!”

闻言,谢安木屐一顿,继,黑漆漆的眼睛,咕噜噜一阵转,负手背,踏着木屐,一步步走,边走边:“白袍即,鹤定至,阿兄休诓我,莫非谢安乃三岁孩童乎!”

“哈哈……”

谢奕朗朗一笑,跳车,揉揉谢安的脑袋,殊不知谢安早有防范,扭头避,便喝斥,却见刘浓踏帘。侯脸洋满笑意,定定的了谢安数息,跃牛车,不顾雨水,蹲身,理了理谢安的冠带,笑问:“安石,近?”

“……鹤……哎,哎哎,放,放……”

谢安目亮星,气态沉稳,正向刘浓行礼。焉知,刘浓近思念儿女,见粉妆玉琢的谢安,顿情怀勃,即一将谢安抱,单臂环围,托着谢安的屁股,缓缓走向院内。谢安神情精彩万分,脸蛋涨通红,身子扭扭,嘴则胡乱的嚷着。

“哈哈……”谢奕笑,笑前仰俯。

“噗嗤……”

孔蓁娇笑,一干静侯树的婢女脚碰脚,掩嘴偷笑,门随不敢笑,竭力死忍。谢安眼泪汪汪,却暗觉刘浓怀抱又暖又软,身子慢慢放松,轻声:“鹤,君未改矣!”

“哦……”刘浓微微一笑,柔声:“在安石眼中,刘浓乃何人矣?”

谢安眼睛一转,嘴巴一嘟,附耳:“阿父与族伯皆言,鹤或将有变,唯阿兄与谢安知,莫论身居何处,鹤即乃鹤。”

“知刘浓者,安石!”刘浓中柔软,搂着谢安的手紧了紧,托了托他的屁股。

谢安眉头紧皱,挣扎了两,嘟嚷:“知知,速放谢安!此举,此举,有失礼仪……”

此,众人已入院,刘浓见谢安快哭了,中莫名一阵畅快,谢安放,牵着他的手,与谢奕并肩行。待入中庭,知谢裒与谢鲲俱在,便入内拜见。莫论身处何位,若非谢氏鼎力扶持,焉有今日,刘浓不敢托。

谢奕笑:“阿父与族伯尚在见客,必一难闲,稍再见便是。”说着,瞥了瞥谢安。

谢安脸蓦一红,勾着刘浓的手便往内院走,眼角余光却东瞅瞅、西瞅瞅,似深怕人撞见。

“安石,安石……”

恰此,廊角转脆嫩悦耳的呼唤声,谢安脚步一顿,愣愣的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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