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師常常對我說，你的文寫太短了，次寫一點兒。我很照著他的話做，是無論何做不，這怎麼辦？
□你們文課的時間是兩節課吧。（○是的。）兩節課是一百分鐘，老師照例在宣布題目後花幾分鐘講解一，後，你們花十幾分鐘構思，（○十幾分鐘不夠，通常半個時。）那麼拿來寫文章的時間不過六七十分鐘，中間再伸個懶腰，個一號甚麼的，寫五百字來就不錯。你的文，有長？寫少字？
○我哪寫五百字來，有時候我對著題目筆寫，一兩句話就寫完了，再沒有話寫了。
□沒有關係，你寫一句話，就寫一百句話。（○真的？）我們來試試，這裏有一句話︰鳥飛，這是一個極其簡短的句子，它簡短，是並不簡單。鳥飛，鳥在哪裏飛呢？（○。）鳥在飛。有少鳥在飛呢？（○一隻鳥在飛。）這隻鳥是一隻甚麼樣的鳥呢？（○概是一隻老鷹吧。）它是怎麼飛的呢？（○概是在空中兜圈子吧。），一隻老鷹在空中轉著圈子飛。你寫「鳥飛」，就寫「一隻老鷹在空中轉著圈子飛」。你寫「魚游」，你就寫「一隻紅色的金魚在玻璃缸裏游來游」。
○有一次，老師教我們寫熱帶魚，我寫了一句「一群熱帶魚在魚缸裏游來游」，就寫不來了。
□你已經「熱帶魚」發展「一群熱帶魚在魚缸裏游來游」，很不錯，很有希望，繼續向發展。（○怎麼發展呢？）一群熱帶魚，一群甚麼樣的熱帶魚呢？你知它們的名字嗎？
○不知。
□你怎樣區別它們？
○有一條魚生了許黑斑，我管它叫雀斑，有一條魚生了一條一條的線紋，我管它叫斑馬線，還有一條全身是銀灰色，我管它叫銀子。
□這是很的發展，「一群熱帶魚」有五個字，發展來有少字了？「雀斑，身生了許黑斑；斑馬線，渾身是一條條的線紋；銀子，一身銀灰色的衣服」，你有四十個字了。你還不再發展一點兒？
○沒有辦法了。
□那麼你來發展「魚缸」。
○魚缸是長方形，四面是玻璃。
□水裏有甚麼？
○有魚，有鵝卵石，有貝殼。（□還有？）還不住向冒氣泡兒。
□長方形的魚缸，裝滿了水，四面是玻璃，水裏有貝殼，有鵝卵石，你又有三十個字了。人人知魚缸是長方形，人人知魚缸裏有貝殼，這段話太平淡，你加個比喻使它新鮮一些，你說，貝殼，鵝卵石，是照著熱帶魚的鄉的樣子佈置的，一座魚缸就是一個人工湖。這樣你又有三十個字了。熱帶魚怎麼游來游？你再往發展吧。
○游來游就是游來游，怎麼發展呢。
□它是圍著魚缸游，對不對？它們的身體是很扁很扁的，游來游，總是扁平的身體朝著我們，像展覽一樣、表演一樣讓我們清楚。它們還會變換顏色呢，像一套一套換新衣服。
○這些我沒有注意。
□既平時沒有注意，臨時在課堂有另補救的辦法。你寫這裏發展不了，又不找一缸魚再寫，你就換個方向寫吧。（○換個甚麼方向呢？）這裏有十二個字︰思前後，左顧右盼，說長短。
○這三句話是很通俗的語，跟熱帶魚有甚麼關係？
□你不是寫熱帶魚寫不了嗎？那就暫時魚放一，你前沒見過熱帶魚，那時候，你是怎麼個法？
○我為魚是給人吃的，沒還有專門給人的。
□等你見過熱帶魚後呢？
○我養一缸熱帶魚。
□你準備魚缸放在甚麼方？
○放在客廳裏。
□現在你還沒有養魚。（○沒有。）在你擁有一缸熱帶魚前，你準備做甚麼？
○我的生日快了，我求爸爸買一缸魚，做我的生日禮物。
□你有了一缸魚後呢？
○我按時間換水，放飼料。
□，這就是思前後。你為甚麼養一缸熱帶魚呢？
○玩嘛！
□不錯，不過在文簿，你似乎應該寫「文」一點，比方說，養魚陶情怡。還有，養魚使你對海洋生物發生興趣，將來就做個生物學或是水產專說不定。有沒人反對養魚呢？（○不知。）許有吧，許你們班就有人反對，他寫這個題目的時候，發表反對的意見。寫熱帶魚通常記敘，描寫，但是在記敘描寫外，你議論幾句，這就是「說長短。」
○左顧右盼又是怎麼回呢？
□這是說，果你有一缸魚，你在課堂裏還是寫不了，你的注意力就暫時移開，魚缸旁邊有甚麼？魚缸周圍有甚麼？你往左邊一，見了甚麼？
○左邊是書架。
□書架跟魚缸沒有關係，有沒有別的東西？（○有書架。）有沒有甚麼跑魚缸旁邊來？你有貓吧？
○不是？貓跳書架魚。
□你再往右一呢？右邊是甚麼？
○右邊是電視機。
□你們喜歡魚還是電視？
○一同電視，逢電視節目不的時候，我們就魚。
□題目是熱帶魚，你寫魚寫不來，寫貓，寫貓就是寫了魚，你寫電視，寫電視就寫了魚，這就是左顧右盼。
○思前後，左顧右盼，說長短，這麼一發展，我有少字了？啊喲不了，超過五百字了，兩節課的時間寫不完了。
□所呀，文的問題是話太，寫不完，挑著揀著寫，比方說，現在你戴著一新手錶，你老早就買錶，現在你有一電子錶，很新，黑不溜湫的，厚厚的，帶幾分粗獷，現在流行這種錶，不流行那種細裏細氣的描金錶。現在流行的褲管，香港衫的花紋，不像從前那樣文縐縐的了。這樣說，越說越，寫一本書。
○那就越說越遠了。
□太遠了，拉回來，回你的新手錶，你的新手錶是哪裏來的？
○是舅舅送給我的。
□舅舅怎麼會來送你錶？
○有一，我問舅舅現在幾點鐘，舅舅說你這麼了，該錶了，我送你一手錶。
□於是你們就買錶。
○我們先坐計程車，司機問哪裏，舅舅說南極鐘錶行，司機一聽馬有個主張，他說南極鐘錶的老闆架子奇，女店員講話難聽，你們怎麼他那兒買錶？為甚麼不北極鐘錶公司買錶？北極正在減價，我載你們，果是南極，我不載，你們另外叫車。
□這位司機很有個！
○是呀，常坐計程車，會發現有些人的脾氣真怪。
□是我們換坐計程車的經驗，那就又說個沒完。
○會越說越遠。
□那怎麼辦？
○話題拉回來。
□拉回來談買錶。你們了哪一？南極還是北極？
○北極。
□真的正在減價？
○舅舅比較過，的確便宜。
□買東西的人不？
○很，簡直像電影院。
□店員的態度怎麼樣？
○很氣，穿著新制服，前還有一朵鮮花。
□店裏有些特別的布置吧。
○有，是我沒清楚。
□沒清楚，省越說越遠。你為甚麼買電子錶？
○聽說電子錶比較準確，我戴了電子錶，後有人問我現在幾點鐘，我準確的時間告訴他。我前向人問時間，明明七點半，他告訴我七點五十，害我窮緊張一陣，他們的錶半不準。
□你前沒有錶，常常問人現在幾點鐘，恐怕有許不愉快的經驗吧。（○是啊。）是那些經驗說來，恐怕又越說越。（○是啊。）所——
○拉回來！
□不但拉回來，且該停止了，文章結束了。
○這些寫文章？（□當！）那怎麼寫完？別說五百字，恐怕一千字不夠啊。
□所我說，問題不在沒有話寫，問題在話太，寫不完。
○真怪，本來是沒有話寫，怎麼一子變話太寫不完了呢。寫不完是不行的啊。
□找一根細繩子，繩子的一頭拴一個鐵環，另一頭拿在手裏，你一面鐵環拋，一面繩子拉緊了，它就一直在空中飛著畫圓圈兒。
○這是離力向力，跟文有關係嗎？
□文構思的時候，一方面抓緊題目，一方面向四面八方延伸，題目，就是「」，文章構思就是在向力離力間取均衡，有離力固不行，有向力是玩兒不轉的。你手裏那根繩子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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