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之鄉

世界有「養老鄉」嗎?在臺灣社會逐年邁向高齡化,銀髮族漸漸為選舉爭奪戰中重籌碼的時候,「養老鄉」該是何等響亮引人矚目的話題!中國古人早就有一個「養老城」的夢,叫做「菟裘邑」,春秋時代魯隱公就特別營造菟裘邑來養老。猜一定有許適宜老年生活享樂的設計,惜這養老城還沒造,魯隱公就在郊祭時被刺客殺死,所這最古老的養老城,其經營規劃何?後代沒有傳述,空令「菟裘所」為「養老城」的代名詞罷了。

但在今的西方,加拿的維利亞城,已經營建為一個「菟裘邑」的養老鄉。旅遊指南介紹說:「這兒是退休人士的居住區,處處花木麗,庭院深邃,帷幕低垂,有世外桃源……」這幾句話勾動了我的,真一探這「養老城」的究竟。

就在今年的年初一,我從溫哥華發,在沙人旅社門口,就搭乘灰線巴士維利亞。巴士直開渡輪,原來渡輪極,共分五層,巴士、貨櫃車、車停在兩層,容數百輛。巴士司機清點了人數後告訴說:「快溫哥華島時,請一齊再來車。」我們就車,坐渡輪內的電梯,層玩。渡輪中有書店、兒童遊樂場、電動玩具區,更有餐點精的食堂。許六十五歲老人是免費乘搭的,一船就人手一冊書,年輕的埋首疾書的不少,我則欣賞海景,享受餐點。

這豪華渡輪一直被數十隻白鷗追逐著,在滿布島嶼的喬琪亞海峽中行馳,島綠樹茂密,經冬不凋,峽裏水色澄清,波靜海晏。島嶼因遠近不一或濃或淡,水色因遠近不同或明或暗,水瀠洄,綠藍錯,形極為柔的水鄉澤國景色。

妻就很有感慨的說:

「什麼叫做悠閒?就是百不須操!凡是門攜帶的、注意的,船早就樣樣為你設,讓你管盡情放鬆,這才叫做度假!」

船行十分平穩,九十分鐘的航程,就在這移動的海浪與山石綠樹間航過,抵達了史華茨灣。渡輪像登陸艇一般的打開船頭,巴士就直駛岸,再由兮梨鎮的高速公路南,見公路旁的隔音牆,土堤做,堤栽滿鮮花,單就這一點,概已是世界最最理的隔音牆吧?

巴士駛維利亞市中,這市鎮完全是英國式的風貌,人行不少穿著花呢夾克及扁帽的英國味人物,果白髮蒼蒼者居,儘管各國觀光客穿梭其間,仍不易沖稀銀髮族的高比例。

我細這養老城邑,究竟有什麼特點?首先發現十字路口的綠燈時間極長,路車速甚緩,似為老人設計。不像溫哥華那樣,准許「Walk」的時間很短促,剛走半途就閃燈現一隻催促快行的手掌。這裏綠燈時間慢步通過,順向走會播放布穀鳥聲,垂直走會播放啾啾鳥聲,為導盲,這概是從日本京學來,當有助於視力不佳的老人。

行人果有水泥陷裂低窪處,即噴紅漆為警示,是防老人不慎跌倒吧?

市街醫療中比其他城市,超市「食物與藥品」的標識,比其他城市醒目。

六十五歲的老人,公車免費,公車每站的間隔很短,司機待老人極有耐愛,有的老人一車就找司機攀談解悶,司機禮相待。對殘障者,司機會使輪胎放氣,令車門降。一位殘障者車,車有四人讓座,臨,直將他的輪椅綁牢為止。老人的住屋及各種參觀門票減免費,為優待。我路過一老人安養中,見設備豪華完全像觀光飯店,侍者不少,老人們捉對在廳燈光裏棋,老人衣冠楚楚,頗有尊嚴。

公園四周,高層的公寓為,公寓中所住是退休老人,有的無力照顧庭院,就搬進公寓中來,但公寓四周仍遍植鮮花,適應老年特別對花垂愛的情,杜甫不就寫過老年「愛花即死」的白嗎?

維利亞的市街花名,燈竿吊著兩盅花球,有許條街櫻花盛開,很像桃花源。市北的布查德花園,是聞名於世的瑰麗花園,略媲荷蘭的秋肯忽夫花圃。二月雖沒見花團錦簇,但早開的水仙與紅櫻已吐露馨香,這兒深冬依碧草茵,殘雪的白,與早春的黃花紫幹,色調極為秀艷。各種雜樹的枝梢嫩苞綴滿,見一場春的盛妝是何璀璨繽紛了。在花園的玻璃餐廳裏一面嘗味,一面賞花賞海,隔絕紅塵,飽飲蕊香,像闖進了西王母的蟠桃園,享受這雅致的片刻,真不知身在仙宮何處?

當晚我們住於民宿,女主人瓊恩由於隨夫曾長住香港,收集了數量觀的東方銀器、瓷器與字畫,每張床頭各布置了一柄摺扇,使那英式木屋洋溢著東方情調,從女主人的懷舊追憶裏,體會當年英國往東方殖民的盛況。民宿的處,是體會英式宅的生活方式,並接受女主人的早餐招待。我問女主人:「這裏會變養老島,有什麼特別的吸引力呢?」

女主人說:「這裏陽光充足,全年平均三雪,是加拿最南端氣候最的方,最吸引老年人的是,老年的同與知,往往來此,於是呼朋喚友,一呼百應,夥兒這裏來養老了。」

聽的解釋,我覺在這兒有耽幾細細觀察的必。發現這兒的名街,乃是收集加各,像柏克萊、尼加拉、聖荷西、密歇根、康乃爾、安略、倫、魁北克……便老人懷鄉及記憶吧?這市鎮有十幾座摩爾,即使食品超市像Safeway,比我在溫哥華西區所見的二三倍。加的超市抵先調查當的消費力設計,有此的超市,一定有最富裕的消費群。其中果蔬果皆等新鮮,貨色齊全,單是豆腐就有五六種,酪更有數十種,蔬菜理切,方便老人。麵包將近一百種,任君選嘗,選麵包時塑膠長袋為手套,從特製的方格中轉裝入袋,很講究衛生。最特殊的是這超市中還賣熱食,現烤的雞當熱,還見熱麵食,專為老人設計,這是歐各超市所罕見的。

此養老鄉,雖白髮處處,並不是暮氣沉沉,缺少活力。由於鮮花遍,餐館林立,觀光客長年湧,景食,使這個海島充盈著歡樂的氣氛。我刻意每餐掉換不同的口味,這島抵希臘菜加義利菜為主,蔬菜泥糕、蟹蝦醬、酸酪蚵麵、燻鮭魚麵、泰國雞沙拉……當更注意各種名目不同的沙拉醬,老人居住於此,儘餐餐換一種食,外加英國式的午茶極名,所茶食點很精緻。中國老人來這裏,有「中國城」,中國人慣吃的蔬菜很。

接來二夜,我住進帝飯店,我女樂薔這飯店叫做「皇宮」,一進氣派的長廊,廳堂陳設極華麗,又是收集東方的桌椅瓷器為標榜。我才明白英國人量展示東方文物,像展示戰利品,當初是在炫耀殖民的功烜赫,真正的愛分並不高,就像今英法的東方殖民果日益消褪後,英法政府對於撥款繼續研究「敦煌」、「吐魯番」的興趣,早就付闕了。

住幾,才更認識這市鎮還有一個極難的處,就是市鎮四周不遠處,高爾夫球場不少,群壯麗的山景就在島的西部,一片原始森林崖壁,與綺麗溫暖的海洋,近在咫尺,所愛爬山、釣魚、租釣艇捕鱈鮭鱒鱸,來便捷,即使內港中,水族極,媲紅海。釣螃蟹,挖生蠔,備工具,無不滿載歸。坐彩色帆船、乘皮筏、衝浪潛水、騎行市郊遊、滑翔……在一內盡興往返。溫哥華島雖有臺灣那麼,人口有五十萬,乘火車、乘汽車不擁擠,從從容容,儘你徜徉遊玩,再配合古典船節、茶派對、爵士樂慶、十二個花園旅遊、烤鮭會、土風民俗節、草莓節、寵物展、水陸運動、藝術品展、說故會、手工藝品展覽……老人亦不致寂寞,這真是老年人現世的堂。

知加拿的稅收負荷極重,但是青壯年期間吃力些,一六十五歲後,就一切享福啦,《荀子》<相篇>中說:「治,不老」不老就是「意延年」的意思,舉凡醫療保險、飲食居、安老福利,妥善規劃,就落實為「意延年」的社會福利政策,老人們快樂無憂,長生延年,這養老鄉的維利亞市,概就是荀子所嚮往的「不老」的治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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