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象與活力

對於今日臺灣社會的亂象,有人憂,有人卻不憂。

樂觀者:「你總愛說臺灣亂,但是你從各角落中釋放來的活力嗎?」

悲觀者:「你總愛說活力,向老翁勒索零錢,不給就挖老翁鮮血淋淋的左眼,這是活力嗎?兩輛計程車一擦撞,就各呼叫來百輛車子打群架,這是活力嗎?臺灣街頭巷尾發生的芝麻,為世界奇聞,這就是臺灣社會的活力?」

聽這種意見兩極的爭辯,禁不住思索什麼才是社會的活力?細一種高的權威思崩解際,循規蹈矩的民,失了禁忌的約制,忽間膨脹來的主意識,變了毫無章法的生蹦活跳,這時候社會亂,但社會真有活力,亂象與活力,是一體的兩面呢!

歷史的例子,春秋戰國時代,定於一尊的王官失守了,百蜂,那時社會真亂,真有活力,直秦始皇統一,卻蹦一個慷慨入秦宮行刺的荊軻,一個雇鐵椎狙擊秦王的張良,一個為燕國,一個為韓國,域意識高漲,就脫軌行,這一劍一椎,反倒使宇宙生色不少,這概就是所謂的社會活力。

再漢代時將儒學定於一尊,講經術,勵氣節,搞了四百年,一漢末,儒教崩解,那時社會真亂,真有活力,蹦一個兵與文學政治混合的曹操,又蹦一個法與儒混合的諸葛亮,讓四百年來嚴肅板重的漢代<儒林列傳>,變了新鮮話題層不窮活潑有趣的《三國志》,亂中,果真又釋放無比的活力。

這活力的內容是什麼?一言蔽,就是反抗壓抑的力量吧?意識型態愈固定,思活力就愈沉滯不振,章法規則愈鬆動廢弛,則反的抵抗力四向亂,束縛既少,容易回復野的衝動,一切求主,反顯元氣內充,像俠者犯禁一樣,根本不理會官吏的吆喝遮留,不依常規直往前奔馳,攔休攔住,這概就是所謂民間釋放來的活力吧?

在民國初年時,日本的野政治隈氏曾認為:「印度與中國,已失防禦迫害的抵抗力。」現在來,此種抵抗力概就是社會活力的泉源,善此彈力,足使奄奄待斃的病體爭口氣,不甘逆來順受,恢復與人一較短長的企圖。但若不善此彈力,任意四向濫,變光怪陸離的長期亂象,長期失規範的生活,在焦灼不安中很難有生活的意義,因此亂久了彈會疲乏,會衰竭致死。

所首先修法典,改制度,將活力納入軌,像將膨脹的水蒸汽引入火車頭,在軌拉一長列火車,才奔向同一理。若任由水蒸汽宣洩或爆炸,活力會傷人,對社會並無裨益。

其次是活力的打拚,必須提高境界,不為卑劣的慾望所役使、所牽制,有活力見義勇為,果「啥咪攏無驚」在,果「我喜歡,有什麼不?」在,那麼活力就變損人利己的魔力,會加重擴亂象,永無寧日。

當,活力最需的不是兇狠的勁,是反省的覺,不顧目標的攫取,反省手段的正當,我有了活力,一切我主,減少對他人的依賴。但不必乞惠於人,並不意味著活力將令他人失安全感。善活力時,眼界寬,不僅拚己,還顧別人,不僅救臺灣,還救中國,救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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