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溫與低溫

有一年中央副刊的們,前往梨山農場訪問,宋場長為我們介紹臺灣種植蘋果功的故說:「臺灣各的高溫夠了,但是低溫卻不夠,必須這高山,低溫夠才結蘋果……」他又講泰國傳授種蘋果水梨的經驗,並重複說:「泰國的高溫夠,必須尋覓低溫夠的高山……」果,梨山發財的農林經驗,使千千萬萬泰國農民受益了。

這「高溫」與「低溫」兼備的說法是科學,但回農民老古話的諺語裏,亦已有相同的經驗,譬俗語:「六月不熱,五穀不結」,「六月蓋夾被,田裏不生米」,是說一年的高溫不足,稻米就不收穫;又俗話「臘雪趕春頭」叫做「瑞雪」,乃是「雪兆豐年」,又說「三九無雪休種麥」,是說一年的低溫夠了,才是豐年的徵兆,不麥子就不豐收。

但這「高溫」、「低溫」的說法,引我很的震撼,我發現不但水果稻麥需它,其實人生的歷練,又何嘗不需高溫低溫的一苦一樂相參勘呢?

首先我了王陽明,他在武功方面,勘平了福建帽山的賊四十餘寨,又打破桶岡的賊八十四巢,一寨一巢打進,百折不回的耐是何鍛鍊的呢?又討平宸濠的叛亂,直搗南昌,當時的武帥他是文士,輕視他,強迫與他比賽箭,結果王陽明三箭全中紅,贏來全軍歡呼,這又是何練的呢?在文哲方面,他又完致良知的學說,至今知行合一的理念備受尊崇,這些功勳就,原來是由於他罪了宦官劉瑾,被狠狠廷杖四十板,貶謫貴州龍場後,那裏萬山荒寂,苗獠雜居,無書讀,就勤練箭與學,忽開悟格物致知的理,後來擔當,就業,是拜低溫苦境所賜呀!

我李白與杜甫,偉的詩人抵均人生的樂與悲為真詩的源頭,他倆躬逢開元寶盛世的「高溫」,躬逢安史亂的「低溫」,儘管李白修仙為樂,杜甫堯舜治為樂,但他倆在被高溫低溫的薰蒸激盪後,備嘗貶謫流離的滋味,並親見兵火饑饉的悲,正是這種悲憫人、拯救苦厄的意,發為吟,造就了他倆詩仙詩聖的巔峰境界。

這就像北國冰雪裏的喬木,反長特別青翠挺拔,高聳入雲,因為它除了有花落葉墜的悲外,更有霜雪巨風剝傷剪擊的悲,在低溫的勁烈侵刻中,耐度過「反膏收、鬱積磅礴」的潛伏期,直待春夏日暖的高溫來,展繁榮怒發的姿,古人說:「必有凋落後有發生,必有摧折後有就」,造化理,在草木是此,在人生更是此。

所人的一生,不過「溫室花朵」的高溫生活,有時候經過折損、患難、屈辱的低溫生活,才會步入伸展福氣的境。清代名將胡林翼就主張「人法,總須苦人」,因為苦人是通過低溫的考驗,他的思才力,於磨練,在危疑際,夠神明愈定,智慮無餘,臨,深明艱苦曲折,耐煩耐勞,底於。沒經過低溫的膏粱紈褲,溫室花朵,常常是世間的庸材。這種法,不就臺灣蘋果須長在低溫的高山一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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