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婆的芳名

「颱風為什麼次叫賀伯,這次叫戴兒?」日前見某報讀者投書說:「為什麼不叫李逵(黑旋風)、不叫周處(三害首),非取個洋名字不呢?」

「中共香港已使數字編號來稱呼颱風了。」他厭惡生活周遭充滿著似是非沒有必的英文,所認為考慮《封神榜》的眾神,或《水滸傳》、《三國演義》裏的英雄來命名。他主張:「文化政治何獨立於歐外?」

此站在民族文化的立場,提別具一格的法,是挺愛的。中國早就視風為神,且有風神名叫飛廉的說法,颱風的名稱,中國取了幾百個,古時風烈的叫颶風,更的叫颱風,颶風的吹颳是倏發倏止的,颱風則連著日夜不停,稍有差別。中國的風名是依農曆日期訂定的,在頭三個月裏,就有三十六颶風名,不便全錄,錄其中風勢較的是:

正月初四叫接神颶、初九叫玉皇颶、十三日叫關帝颶、廿九日叫烏狗颶。

二月二日叫白鬚颶。

三月三日叫帝颶、十五日叫真人颶、廿三日叫馬祖颶(雨特別)。

四月後名稱更,其中較的八日叫佛子颶。

五月五日叫屈原颶。

六月十二日叫彭祖颶、十八日叫彭婆颶、廿四日叫洗炊籠颶。

七月十五日叫鬼颶。

八月初一叫灶君颶、十五日叫魁星颶。

九月十六日叫張良颶、十九日叫觀音颶。

十月十日叫水仙王颶、廿六日叫翁爹颶。

十一月廿七日叫普庵颶。

十二月廿四日叫送神颶、廿九日叫火盆颶。

在民間諺語裏,或稱為風暴的,正月十八早春暴、二月二日落燈暴、二月十九觀音暴、三月初三蝦蟆暴、九月初九重陽暴、十月十五三官暴、十月廿日七巧落暴、十月卅日犁腳星落暴……提醒漁民海記牢。

站在欣賞風名的立場,這些傳統風名,挺不錯,較接近這位讀者東方人物命名的提議,風名裏提醒對菩薩英雄生日或忌日的記憶,又富有民俗節慶的聯,四月八日是釋迦生日,五月五日是屈原忌日,七月十五日鬼門關打開,所叫鬼颶,八月十五日是秋闈考試的放榜日,所叫魁星颶,一一寓寄著濃郁的東方情調。

但是今的氣象觀測已進步,初當塊噫氣、亂雲翻旋,颱風在遠洋形時,氣象衛星已經,還不知吹不吹來臺灣,不就取中文名字呢?吹來臺灣時又是幾月幾號?日期推定風速的強弱,有少準確?颱風若復返,連吹三四夜又何命名?且農曆亦不易為鄰近國公認,所此種命名法被淘汰是必的。

至於改李逵、周處或《封神榜》裏的李靖、玉皇帝等,雖富民族色彩,但不易一望即知颱風沒的先後次序。若改一號二號,又覺剩乾枯的機械號碼,少了些聯的趣味,雨師風伯,來與魚龍奮鬣聯在一,黑雲墮,海水倒立,不帶點神威的像惜了。站在欣賞風名的立場,西方人將西洋的颶風,取希臘神話中的男神名,太平洋的颱風,取女神名,各依開頭字母的順序排列,裙邊掃處,瓦飛木折,潮排山,聲挾鬼哭,既有進犯的順序,又富神的像,且令全世界氣象統一命名,互通衛星資訊,具有世界觀,有什麼不呢?

許你會說這有關全民生命財產的颱風,還欣賞的態度,不是幸災樂禍嗎?這裏面失很難單向論斷的,面對著肆虐的雨公颶母,誰無悲憫人的情懷?但是前幾年颱風次過門不入,臺灣乾旱水庫見底,農田廢耕,連日常飲水發生問題,誰不相信颱風挾來的雨水是遍灑黃金呢?日日晴朗雖,有風有雨是生命的滋養劑,幾年不見風婆的倩影時,誰不在旱中望雲霓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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