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今一樣中秋月

「中秋賞月」風俗的形,唐明皇的關係密切。那時的學士蘇頲李乂,是文官的首腦,每當八月十五夜晚,他們在宮中召開玩月會,叫做「文酒宴」,許是太熱鬧太精采了,後來竟有唐明皇遊月宮的傳說。

不過唐代還沒有「中秋節」這個名稱,因為唐代的類書中還不曾分這一節令,一直宋代初年太宗時,才正式有「中秋節」三字的記載,宋代的中秋節並不放假。

至於「吃月餅」開始於什麼時候?倒是個頗費思量的問題。唐人在中秋時吃「玩月羹」,宋代周密的《武林舊》卷六中,雖列有「月餅」,卻不是專在中秋節慶時吃的。一直南宋亡國時,吳牧寫的《夢粱錄》裏,依舊描寫熱鬧的中秋節,沒有「吃月餅」的記載,見宋朝人過節時是不吃月餅的。

喻戶曉「八月十五殺韃子」的傳說,在月餅餡裏夾了這七字傳單,野史謂發生於元代末年,至正二十六年夏(一三六六年),了中秋,果有數省同時等等,正史中有<劉基列傳>提及:「常遇春就義,於八月十五日吃月餅為號,劫牢反獄,殺元管帶,揭竿反元。」所客傳說認為月餅是劉伯溫發明的了。

野史傳說是否有據?一三六六年八月,正是明太祖命徐達常遇春率兵二十萬開始東征北伐的日子,二年後的八月三日攻入元朝的「」,元才滅亡。我從詩歌中求旁證,證明月餅開始於元末,我翻閱了不少元代人的詩集,中秋節的詩不少,並沒人提及「月餅」,尤其薩刺、顧瑛等的中秋節詩,寫了許食品,沒有月餅,見元代人未必吃月餅。了明朝,劉若愚的《酌中志略》、馮應京的《月令廣義》、田汝的《熙朝樂》,記著吃月餅的風俗,十分普遍。那麼月餅或許真是開始於元末明初,野史傳說的故在年代是相符的。

較新的資料,是丁福保《年譜》說,他讀一本元人徐焯寫的《燼餘錄》,是正史所闕略的信資料,其中載元兵殺戮蘇州人的慘狀很詳細,尤其是將漢人二十編為一甲,一個韃子任「甲主」,不但這二十的衣服飲食歸他享受,連童男少女隨他虐,甚至花燭夕的新娘,先由「甲主踞」,凡一人有抗拒的,就殺全,一有抗拒的,就屠一巷,此威延續了幾十年,恨入骨。所丁福保說:「昔聞古老相傳,謂元人甲主殘暴萬狀,蘇省人民約於五月五日午時,同時合二十力,殺一甲主云云,今閱《燼餘錄》,益信此說不誣。」

各一齊發動,二十殺一個韃子,又有何難?這故快人,所代代相傳,來像首先發動於蘇州,且是端午節,與傳說不盡吻合。

在今,中秋節仍是一個令人發思古幽情的日子。戰爭殺戮已經遠離,「月滿中秋夜,人人惜最明」,喝喝茶,賞賞月,讓我們知世界還是有許不需你爭我奪的東西,譬山澗的流泉,譬長李的明月,是人人飽賞不相排斥的。這一夜,推開了名利,恬靜境,徘徊在桂花清露間,欣賞這清暉皓魄,面對這片毫無實利紛爭的純,眼前才有一片光明,頭才有一片機,這對現代市生活的排擠忿爭言,會產生一種澄淨的。

再則吃月餅、賞明月,餅在手,月在,餅象徵著月,月投影於餅,給人一種人一體的快感。且你我凝視著月,團圓最,分散的千共著嬋娟,「故人似中秋月」,在愛的清光中你著我,我著你,你我原來共浴著蒼的月色,面臨著休戚一體的命運!「月是年月,不復年友,人生風花,聚散良不偶!」匆匆的人世,匆匆的花月,真是「明月易低人易散」,誰沒有長長的相思需安慰呢?在賞月的片刻,總會反省人我的隔閡與冷漠,這對現代人刻板寡情的市生活,有撫慰的。

中秋,中秋,今夜縱使你有逼身的萬狂瀾,暫且靜一靜,且來欣賞這古今一的月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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